也许是白祥子的封印又影响到了她神识的感知能力。
云鹤轻拍小金云后背,“你方才有了心魔。”
小金云沉默起来,随后又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些日子,它一直陪在我身边。”
“那我将血符融入你身体里,”云鹤顿住,扳正小金云和他直视。
“心魔会在血符的影响下逐渐削弱。”
“你不去面对自己丢下来的烂摊子,反而费尽心思要灭杀我?”
小金云一张脸忽然阴森起来,随后又很快恢复原状。
云鹤默不作声。
小金云伸手将自己的食指和云鹤那破了口的食指再一次连接到一起。
“你帮我罢。”
二指相接处瞬间散发出血红的光亮。
等光亮黯淡,小金云眉心出现一道转瞬即逝的红云。
“走吧。”
云鹤起身,随即虚弱的晃了晃。
小金云见状赶忙将她扶住,随后起身,发现自己已经比云鹤高了。
“我抱你出去。”
小金云将云鹤打横抱起。
随后面对结界与虚空,凝聚神识,一举击破!
待再睁眼时,眼前是萧瑟的院落。
一股仙气随着二人开门奔涌而出,飘洒在院中。
而左清龄正站在院子最中间,略有警惕的望着小金云。
“云珜。”
灵娥见云鹤被小金云打横抱在怀中,一时担心发问。
“尊客这是怎么了!”
左清龄疾步上前,想要将云鹤接过来。
小金云有些意外的看着左清龄。
“这么些日子不见,小小弟子的灵根竟然这般深厚了?”
他低头望着云鹤,“老祖,你是不是偏心呐,趁我闭关,给小小弟子开小灶?”
云鹤没好气的瞪了小金云一眼。
“放我下来。”
“放就放,这么凶做什么。”
小金云小声嘟囔,将云鹤放在地上后仔细打探着左清龄。
左清龄感受到他的视线,紧绷背部。
小金云身上那股浓厚自然的仙气,此刻让他切实感受到了种族压制。
不是书上那一笔带过的描述,也不是梦境中缥缈的感受。
此刻的小金云,哪怕是站在原地不动不说,也叫左清龄感受到一股难言的威压。
小金云尚且如此,巅峰时期的云鹤又该如何。
左清龄将视线移向云鹤,见她脸色发白。
“师傅。”
云鹤对着他点了点头。
小金云将自己探究的视线收回,看着底下的左清龄喊道,“怎么不听你叫师兄?”
左清龄微愣,“师兄。”
小金云一听脸色就绽放出笑容,对着左清龄喊道,“真乖!”
“行了,”云鹤打断小金云和左清龄的谈话,“你将身上的仙气遮掩一下。”
“已经有很多道神识往这里打探了。”
灵娥站在下方平静的提醒道。
“云珜的仙气太过浓郁,在如今的天地中,实在是太过引人注意。”
云鹤点了点头,转身对小金云说道,“听见没,赶紧把仙气遮掩一二。”
“哦……”
小金云听话的将自己周身仙气收回,随后看着灵娥。
“爷饿了。”
灵娥呼吸一滞。
“仙人还用吃人间的五谷吗……”
灵娥好心提醒。
小金云面色一变,“那当然要吃了!我老祖天天吃什么,我就要吃什么!”
“说到吃饭,”左清龄上前一步,看着云鹤轻声说道,“自从师傅进入结界已经过了一夜,此刻也该吃些东西补充力量了。”
云鹤轻摇头,“并不觉得饿。”
“吃一些罢。”左清龄劝道。
灵娥也在一旁附和,“早就嘱咐厨房准备吃食了。”
小金云在一旁不断点头,“对的对的,要吃的,当然要吃东西。”
云鹤见眼前三人皆是坚持,只能无奈点头答应。
“那便吃点罢。”
她转身朝自己屋子走去,“去我那吃。”
小金云和灵娥抬脚跟上她的步伐。
左清龄殿后。
屋顶有一道黑影随之退去,不小心碰了砖瓦,传来极其细微的响动。
左清龄敏锐回头,可那屋顶上除了檐廊再无它物。
左清龄下意识皱眉,望着那空荡荡的屋顶。
最近,总感觉有人在偷窥……
——
待小金云在云鹤屋子里一阵风卷残云之后,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
“宫里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云鹤好整以暇的问着灵娥。
灵娥摇了摇头,“奇怪的很,明明那天早上宫里的嬷嬷来的那样着急,可等她们回去后,却又毫无动静了。”
“兴许是九皇子放弃了?”
灵娥猜测。
云鹤想起来那个落水又惊马的九皇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不应该。”
云鹤继续,“他很奇怪。”
“他给我的感觉,”云鹤仔细回忆,不断皱眉,“很是熟悉。”
“有多熟悉?”
左清龄坐在一旁发问,灵娥下意识的端正身体准备看好戏。
“就像是,”云鹤没有在意,仍旧仔细回想着,“就像是,他应是我的什么人一样……”
云鹤的话很是暧昧模糊,听得灵娥频频观察着左清龄的脸色。
“应是师傅的主夫?”
左清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慢的说着。
“这倒不是,”云鹤快速回神,望着左清龄,“绝不是这样的关系。”
“况且,我怎么会和这般男子婚配呢?”
左清龄不语,反倒是小金云在一旁一边吃着鸡腿,一边观察着桌面三人的脸色。
“你们在说什么谜语?”
小金云迷惑发言,“什么婚配?”
左清龄听后开口,“我们的师傅,在外面给自己惹了一身桃花债。”
云鹤无奈,灵娥在一旁偷笑。
“惹的还是女帝的儿子,九皇子。”
左清龄适当的再添一笔。
小金云听后大方一笑,“这有啥呢,我还想什么事。”
见小金云那般**姿态,云鹤下意识的暗道不好。
“以前老祖还和仙帝侍从在一起过呢,何况一个小皇子啊呀嘶——!”
小金云吃痛的捂着自己脑门,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云鹤手中的筷子。
“你打我做什么!”
他愤愤不平,“我没说错啊。”
云鹤打向小金云的手停在半空中。
对啊……
小金云好像也没说错什么……
好像在她年轻的时候确实和白祥子的侍从乌山月有过那么一段段不清不楚的岁月?
云鹤皱着眉回忆,小金云委屈的摸着自己被筷子敲红的脑门。
左清龄坐在一旁不言语,灵娥紧张又刺激的盯着左清龄脸色。
好啊,太刺激了。
灵娥揣着手,坐在一旁看好戏。
“我吃好了。”
左清龄率先说话,打破屋中的气氛。
“小小弟子吃的这么少?”
小金云不敢相信的看着左清龄几乎未动分毫的碗筷。
“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好吃懒做!”
云鹤出言打击小金云。
正当小金云准备引经据典还击云鹤时,左清龄已经推开房门离开了。
只留下一个瘦削的背影给屋里的三个人。
“怎么感觉,左郎君好像有些不开心?”
灵娥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提醒云鹤。
“尊客不去看一看?”
云鹤莫名,“我去看什么?”
小金云在一旁附和,“就是,小小弟子这一看就是饿的太久了。”
“你看他背影多清瘦啊。”
云鹤闻言无奈的看着小金云,“再让老祖我好好看看你如今的样子,恐怕不过几日,你就胖的不见人形了。”
小金云:“……”
……
左清龄一路回了别院,随后关上房门。
屋子里是他一直点的沉香,因一直关门,闻起来比平时要浓厚一些。
左清龄鼻尖微微耸动,并不在意,随手解开衣衫的盘扣,将外衣脱下。
那本就是助眠的上好沉香,此刻将整间屋子囊括起来。
左清龄只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厚重,转身准备向床铺走去。
怎料他一抬脚,整个人就好像失去重心一样,狠狠的砸向地面。
沉闷的声响传来,左清龄整个人虚弱倒地。
屋中的沉香还在徐徐散发着浓腻的味道。
待一炷香过去,左清龄还是没能醒过来。
一道黑影从屋角昏暗处现身。
这黑影朝着昏倒的左清龄缓缓靠近,随后伸出双手,掐住左清龄的脖子。
规律性的脉搏跳动一下一下的传来,那黑影终于放了心,将自己披风解开,露出身形。
一个女子,胸前却有一道道突兀的伤痕。
“很香。”
那女子看着左清龄低声呢喃。
她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小巧的定身符,贴在左清龄后背。
“别装了,”那女子嗓音十分魅惑。
“你根本没昏倒。”
她轻声开口,食指顺着左清龄的后脊一路向下。
“这香,并不会让人失去意识,只会让人失去行动力。”
那女子嘴角勾起笑容,起身将左清龄整个翻过来。
左清龄半睁半闭着双眼,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一早就听说,别院里有一个男子,长得比京城所有的公子们都好看。”
那女子垂涎的目光在左清龄脸上不断扫过。
“如今看来,传闻果然没有骗人,你当真是好看极了。”
“只是不知道你那个妻主,是怎么想的?”
女子伸手将自己的食指轻轻指向左清龄眉心的悬红针印,肌肤碰触的一瞬间,左清龄下意识的闭上眼。
“你看,你还有悬红针印。”
她笑着将食指顺着左清龄的眉眼,鼻梁,还有薄唇一路向下。
“是在等什么吗?”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渴望,随后又是觊觎。
“若叫你那妻主知道她苦苦保护的悬红针印,被我这么一个人摘走了,你说,”女子恶劣一笑,“她会不会很生气呢?”
“气到直接将你也怪罪了?”
女子不断说话,手也丝毫不见歇息,只见她勾住左清龄的衣领。
“不如我们就看一看,她到底会不会在意到发疯!”
单手用劲,左清龄的衣领被她直接扯开,露出大面积白皙的皮肤。
“不会的。”
左清龄低着眼,散落的乌发遮挡住他的眼神。
那女子脸色一惊,瞬间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左清龄动作比她更快一步,当即狠狠的抓住她,手中一狠,那女子便痛的面色扭曲。
“你——!”
她痛的咬牙,“你竟然!”
“她不会在意的。”
左清龄不为所动,单手撑地,将自己站直。
那女子被他抓着手腕带起,面色满是狰狞的望着左清龄。
“她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俗名。”
左清龄再重复一遍,那女子脸色随之也痛苦几分。
“因为她从来没有在意过我。”
左清龄抬起头,眼中金黄流光一闪而过。
那女子看见了左清龄眼中的金黄流光,脸色从先前的痛苦变得不可思议。
“你是!”
她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头顶传来一阵令她毛骨悚然的清脆声。
手骨断了!
女子刚准备痛呼尖叫,谁料左清龄早一步将符咒贴在她头上。
“嘘,”左清龄对着女子轻声说着,“安静一些。”
“她不喜欢吵闹,”左清龄单手抓住女子双手,将她吊于半空中。,
“所以请你,安静的死去。”
随着左清龄语落,便听见一连串清脆的骨裂声从那女子身上传出来。
一连串噼里啪啦又令人胆寒的响声,伴随着女子皮肤的癫紫和青乌。
从高于头顶被紧固的手腕开始,偏偏跳过她的头颅,又顺着她脊椎和胸前肋骨,一路不停歇的传下去。
那女子先说话,吃力的张口,却见大口大口的血污从她口里喷出。
左清龄面无表情的望着那女子凄惨的模样。
“好好一个修士,入魔做什么?”
左清龄看着女子胸前狰狞的伤疤。
“有用吗?”
他有些嘲笑的看着那些毫无变化的伤痕。
“并没有像你想的那样,重生,对不对?”
那女子喷出的血色满是乌黑,顺着她脖颈流到胸前伤痕处,开始慢慢的泛起黑沫。
“嗯?”
左清龄看着那逐渐起泡沫的黑血,“倒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那女子眼神早已空洞,此刻再无一丝声息,唯独那胸前的黑血不断的变换成泡沫,顺着她胸腔不断腐蚀。
左清龄索性松开了手,任由她吊在半空中。
黑血将她胸前腐蚀出一个黑洞,早已被左清龄打碎的白骨一块一块的露了出来。
随后又被黑血腐蚀殆尽,徒劳的变成泡沫。
空中满是腥臭味道。
左清龄厌恶的皱起眉。
那女子忽然抬起了头!
她双眼漆黑空洞,头颅也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歪着,紧盯左清龄。
满是黑血涌出的口一上一下的张合着。
“死!”
那女子忽然怪叫一声,整个身体也剧烈的摆动着。
黑血甩得到处都是,凡是黑血飞溅到的地方,皆是升起一阵白烟,随后留下深深的黑洞。
“太脏了。”
左清龄看着女子徒劳的挣扎,满是嫌弃。
“这京城中,被你祸害的男子有多少个?”
那女子嘶哑空洞的嗓音早已不能成句,只用自己漆黑的瞳孔阴恻恻的盯着左清龄。
她嘴唇上下张合,左清龄看了一会,明白她是想说自己和她一样肮脏。
左清龄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伸手,对着那女子于半空中轻轻一抓。
那女子呆愣三秒,随后整张脸扭曲痛苦的无声尖叫。
她前胸黑血的反应也随之停止。
屋里的沉香还在燃烧,只是味道早已经和腥臭混杂在一起。
那吊在半空中的躯体吨的一声下坠,打在冰冷的地砖上。
再无声息。
左清龄站在原地,伸手将自己的衣领拉直。
一道疾风从他背后冲出——!
左清龄脸色一变,瞬间扭转身体,于空中将自己右臂幻化成利刃,生生挡住了偷袭!
一阵利刃相接后的零星火光。
左清龄顺势向后,眼前的攻击却戛然而止。
两道人影现身于面前,其中一人伸出双手对着左清龄鼓掌。
“很利索。”
那人站在阴影处,“这一招有点你当年那意思了。”
另一人则从阴影处走出来,屋中还未熄灭的烛火将他整个人照应非常。
他脸上有黑色的容貌随之褪去,方才和左清龄相接的利刃也凭空消散。
“你好啊,阿朝。”
桢书卿望着眼前警惕的左清龄。
“你放松一些,全当是老朋友叙旧了。”
桢书卿笑了笑,眼睛看向那倒地的尸体。
“对自己同族下手也这么狠吗?”
左清龄皱眉,“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
权玉义在阴影处轻声一笑,“我们是你的好兄弟啊。”
桢书卿也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左清龄。
“其实现在仔细看着你,确实和从前的样貌有些许不同了。”
“你们想做什么?”
左清龄微眯双眼,手臂成防御姿势挡在胸前。
眼前二人的实力叫他无法捉摸,可周身散发出来的腥臭气息却叫他十分熟悉。
魔物。
左清龄警惕的看着眼前二人。
“你们想要什么?”
左清龄出声发问。
“要你快点长大。”
权玉义恶劣一笑。
“你长得实在是太慢了。”
左清龄下意识的绷紧神经,视线紧盯权玉义不敢移动。
桢书卿出神的望着左清龄头顶的粉顶荷花簪。
“日月星光在你身上一直蛰伏,想必滋味不好受罢。”
权玉义打量着左清龄。
“你真以为云鹤是为了你好,才给你施行日月星光吗?”
“你什么意思?”
左清龄发问。
“我的意思是,你该想起来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