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皮肤在变化,就像是之前左清龄皮肤那般,不断的出现各式各样猩红的血痕,那皮肤之下频繁的出现一些肿大涌动的结块,随着他们的血脉跳动,在他们四肢爬走不停。
权玉义的声音变得喑哑,紧紧攥着桢书卿的手,“你忘了自己是什么怪物?她怎么可能会愿意接受我们的追随?”
他忽然抬头盯着桢书卿。
那半边脸转变成血肉模糊的样子,一半是他对着世人的如玉面容,一半则是森然白骨附着腥臭血肉。
桢书卿被他忽然的变化惊到,下意识松开双手,向后一退,随后又被杂乱放置的软垫绊倒,跌坐在地。
权玉义借势站起身来,俯视着跌落在地的桢书卿。
“云鹤和白祥子,她们都是高高在上的仙君。”
“烟海珍珠,浮雾岛柳玉,愚石桥肖潘!”
权玉义伸手摸向自己残缺的脸庞,整个人狰狞出声,瞪着桢书卿一一数落着,“好善堂祁筱,月华馆,霓梦坊,镜光湖,澴河!”
他又想起曾经被追杀的日子,“这些所谓的仙君是怎么斩杀我们这些魔物,你都忘了?”
权玉义向前走一步,桢书卿便狼狈的向后退一步。
“还有你心心念念的荷花可爱,”他手中升起一阵乌黑的瘴气,便见那残破的面容逐渐的回转,“哪怕是她,也杀了无数,和你和我一模一样的魔物!”
他继续向前走着,那张脸又逐渐变回他如玉公子的模样。
权玉义逐渐的冷静下来。
桢书卿则低下头。
他想替荷花可爱辩解,可是他却无话可说。
之前在庭院对阿朝说的那句一日为魔,便终身是魔,同样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可是阿朝他,”桢书卿想起来云鹤身边的左清龄,还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道,“也许云鹤会为了阿朝,放过我们。”
“阿朝?”权玉义闻言冷哼,“云鹤是他的执念,可他是云鹤的什么?”
“当年他只敢暗地里想,如今背负着云鹤那些道友的性命,还能再有转机?”
“我们手上,沾着云鹤道友和弟子的血。”
权玉义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终于让桢书卿整个人好似脱了力一般,全然虚脱的瘫坐在地。
两个人沉默的一坐一站。
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楼廊外陆续传来些迎接客人的热闹呼喊,显得他们二人这边的沉闷格格不入。
“那我们怎么办,”桢书卿疲惫的开口,“趁她弱,要她命?”
权玉义并没有回答,他将目光移向整间屋子里的鲜花,看着那不断闪耀的流光符咒。
“就当你没遇见她,我们从不知道。”
半晌后,他平静的说道。
桢书卿单手支撑自己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茶壶便往嘴里灌,“不告诉九丹?”
“不告诉他们。”权玉义回道,“烟海珍珠消失这么多年,她那一派弟子却并不怎么在意,也许早已经知晓她的行踪,因此并不担心。”
“邪阴老怪最近的动作太过火,早晚会招来仙宫新一轮的追杀。”
权玉义用左手扣住右手,仔细的思索着,“先等等,我们在暗,不用着急找盟友。”
“她爬出山心,有的是人比我们更着急。就让我们静观其变。”
——
由三村总店
灵宋低着头,老实的站在由三村总店最高层的雅室中。
“听说你玩野了?”她面前的女子不甚在意的开口,语调中满是慵懒。
灵宋心中暗叫不好,仔细着措辞回她母亲。
她还未开口,便听见她母亲再一次接道,“听说,由三村少主灵宋,为了一个欢场小倌,又是请高人做符,又是自掏腰包海晏宾客?”
“哪有海晏宾客,”灵宋自己嘟囔,“只是请了几个老学究们,听一听他弹琴。”
“你叫人世那些凡人臣子去听一个欢场小倌弹琴?!”灵焕将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打在桌上。
灵宋被惊的吓了一跳,见她娘亲此刻秀眉倒竖,满脸怒容,立刻狗腿的跑到她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旁侧的由三村大掌柜见状和自己几个同僚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几分无奈。
“你为了个欢场倌子下跪?”灵焕眯着眼紧盯着自己的女儿,皱紧眉头。
“怎么会!”灵宋膝行几步上前,“我是许久未见娘亲,给娘行个大礼。”
说罢,灵宋双手作揖,对着灵焕便磕了三个响头。
灵焕盯着自己的女儿,不做声的看着她在自己脚下行礼。
“娘亲大老远跑来,可是劳累?”灵宋仍旧跪着,对着灵焕嬉皮笑脸的给她敲起腿来。
“哼,”灵焕见自己女儿这般讨巧模样,虽然心中仍有气,面色却肉眼可见的缓和起来。
她重新端起茶杯,耐心的品尝起来,“不算劳累。”
灵宋乖巧的在一旁跪侍候,由三村几位掌柜见状也不敢开口,只能安静的在一旁品茶静坐。
“功课修炼做的怎么样?”灵焕开口问道。
“有杜繁莀仙君教导,自然是十分的好。”灵宋笑嘻嘻的回道。
“我听说那个云念清的弟子白云,和你关系很好?”灵焕品了一口香茗。
灵宋在心中不断的猜测自己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母亲今日亲自前来到底是为何,此刻听见她这般问询心中更是没底,只能老实的回道,“女儿和白云尊客,相处起来还算融洽。”
“她当真毫无灵根?”灵焕将手中的瓷盏放下,低头看着灵宋问道。
旁侧几位掌柜听后也都纷纷抬起头,紧盯着灵宋,等待她的回答。
灵宋答道,“繁莀仙君用仙宫那宝器测过两次,次次都幻化成水滴,坠落于地面。”
“你是亲眼所见,不曾有假?”灵焕开口问道,眼中满是探究。
“女儿亲眼所见。”灵宋老实答道,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何对白云有无灵根这般好奇。
她母亲虽然是由三村的大由三,却很少出来管理事情,一般都是将各式活计交给手下的一众掌柜,自己则和夫郎们游山玩水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