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来人,我捂着胸口回应:“是吗?谢谢你的夸奖。”
他今天没有被关,怎么还在这?
我的疑问还没有说出口,他立马接话:“谢谢你之前救我。”
这话不知道让我怎么接,他竟然会主动说起这件事,让我很意外,有些人不会主动撕开自己的伤口给别人看,尤其像他这样的人。
印象中我以前从来没有跟他讲过话,只好保持礼貌:“没事,举手之劳。”
我背起书包想走,想到什么,安慰他:“你再坚持坚持,高考很快就会来临,这些都会结束的。”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我看,眼眶慢慢泛红,我逃也似地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以前,立马意识到我好像一直是校园里的旁观者。
隔天,那些被我画在画里的人都没有来上学,班主任特意开班会嘱咐我们,放学之后立马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
十七八岁的年纪好奇心最重,大家很快打听到,那些人昨晚去网吧打游戏不知为何和别人起了冲突,后来都被关在了公共厕所的女厕所里,今天早上才被上班的清洁阿姨放出来,听说每个人出来的时候脸都冻紫了。
看来那副画发挥了作用,只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本意是想让他们也尝尝被关的滋味,没想到动静可以闹这么大。
我听完八卦下意识去看刘潇,却没想到他也在看我,那眼神就好像知道什么一样,我心慌地朝他笑笑,然后立马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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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很快,平静又祥和,那些人收敛了很多,没有再把刘潇关起来了,这一切都在按我当日画画时的希望在发展。
直到林夕被接回了家,这么久不见,她的脾气越来越大,整天在家里作妖,每次看见我都要开口呛我一下,我并不理会她,回家就钻进自己的房间,眼不见心不烦。
我听说家里要安排她出国,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我挺开心的,终于可以不再看见她,最好我的继母也跟着一起走。
给林夕办退学手续的那天,我开开心心地回家,却看到我的房间里满是打翻的颜料,所有的东西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尤其是我的画,像是泄愤似的被撕碎。
一看就知道是谁干的,我立马冲进林夕的房间质问她。
她却一脸不屑,理直气壮地面对我:“怎么?你房间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吗,还不能让人看了?”
我无语至极,只好反唇相讥:“你这是看?你是抢劫吧,你不说,我还以为家里进土匪了呢。”
我刚一出口,外面护短的就来了:“林依,你怎么能说你妹妹是土匪呢,她都快要走了,只是想去你房间看看而已。”
尖锐的声音让我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我怒看她们母女俩,以从小到大的经验来说,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跟她们争辩只能把自己气得半死,没有一点好处,打算退出这场战斗,突然看到她桌子上的画册和那支神奇的画笔。
心突地跳起,我径直过去想拿回来,对面的林夕立马看出我的动作,在我之前抢过抱在怀里。
我怒吼:“还给我!”
她看见我的样子,好像更兴奋了,朝我挑衅:“不要那么小气嘛。”接着翻了翻手中的画册得意道:“不得不说,你画的画真不错,可惜,这些以后就都是我的了,你知道的,我要去国外上艺术学校,拿你这些作品充数,应该绰绰有余吧。”
尽管相处了这么多年,她什么德行我一清二楚,还是不得不说一句真是厚颜无耻。
以前这种时候我都会忍气吞声,现在我真是被她气到了,不管不顾冲上去想夺回来,也不管她的手伤了,她似乎被我吓到,立马想躲,我抓住她的头发与她扭打在一块,旁边继母见状立马尖叫一声,上前护着她,所以其实这场战斗我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
我正要落下风的时候,她突然凭空摔倒在地,抬着原先受伤的手臂哭起来:“我以为姐姐会心疼我的伤,毕竟我都要走了,只是想做个纪念而已,姐姐是不是不舍得,那我还给姐姐好了。”
看着她突然的演戏,我正疑惑什么情况,下一秒,身后就传来一身怒斥:“林依,你在干什么?”
我回头,迎着父亲的怒颜,立马泄气,想为自己分辨:“爸,是她没经过我同意毁了我房间还拿我的东西。”
林夕立马接腔,抽泣着:“我只是想留个纪念而已,而且我还给姐姐留了新的画本和一套画笔,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继母也在旁边扯谎:“是啊,今天小夕从她房间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道她一回来就突然变成这样啊。”
没有证据的栽赃凭空落到我的头上,我其实可以不管她们说什么,只是看着父亲的神情显而易见露出失望的神色,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不等接下来面临的劈头盖脸的责骂,我朝林夕冲过去,抬手一巴掌扇过去,然后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画笔和画册,不管继母的叫喊和父亲难以置信的表情,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我趴在满是颜料的书桌上,原以为能为此刻的勇敢鼓掌,眼泪却啪嗒掉下来。
外面随即传来父亲的怒吼:“林依,你还有点做姐姐的样子吗?立马出来向你妹妹道歉。”
闻言我彻底放声大哭,外面很快没了动静。
手中握着的画笔越来越紧,我用纸胡乱擦拭着污渍,然后抬手开始画画。
心里的委屈混合着脑子里的愤怒,那些不知名的情绪越来越浓重。
我发泄似地画着,不知过了多久,迷雾似的眼睛瞬间清明,看着画里的内容吓了一跳。
我慌乱丢掉画笔,急忙把画作撕碎,祈祷着事情不要发生。
外面的欢声笑语响起来,冲刺着我的耳膜。
他们在为明天林夕的出国而准备着,嘴里谈笑着出门大餐一顿,恍然不顾刚才发生了什么。
再没有任何人来敲响我房间的门,随着大门的关闭,整个房子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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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收拾好心情去上学,画上的内容却像一颗石头压在我心里,闷闷的。
我看着教室里的时钟慢慢转动,时间在慢慢逼近。
心一狠在教室里开始哀嚎,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
班里的同学被我吓了一跳,老师也从讲台上飞奔下来查看我的情况,我很快被送往了医院。
演戏演全套,在做了全面检查后,什么也没查出来。
我却时不时地哀嚎一声,医生只好将我留院观察。
老师在旁边安慰我:“没事,我已经通知你爸爸了,他应该很快就会到。”
我躺在病床上紧张地扣着指甲,期待着那抹身影可以出现在门口。
可是,待夕阳照射在白色的病房的那刻,我彻底失望了。
黑夜很快来临,老师早已经走了。
我盯着墙壁上的时钟出神,病房门突然被敲响,我看着来人有点意外。
刘潇站在门口,来看望病人的功课做得很好,他举着一袋水果羞涩着,关切道:“你还好吗?”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还好。”
话闭,然后陷入长久的沉默中,他尴尬地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橘子,然后坐在我床前开始剥起来。
我看着他修长的手指飞舞着,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来就可以。”
他没理我,手中的动作不停,突然抬头问我:“从我出现开始,你一直在看时钟,是在等人吗?”
看着面前递过来的橘子,我伸手接过来,向他道谢。
酸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化开,我看着面前的少年,兀自开口:“他应该不会来了,真是奇怪,明明我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画里的内容闪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抓住面前的手臂紧张求证:“那东西已经被我撕毁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对吗?”
我看着对方清明的眼神愣住,然后看着他缓缓打开背包,想要掏出什么,身旁的手机铃声却突然开始响起来,我看着熟悉的名字紧张接起,对面陌生的声音传进我的耳边:“您好?这部手机的机主遭遇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您是他的亲属吗,请尽快来医院一趟。”
我惊恐地看着刘潇的眼睛,握着的手机从耳边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