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同俊离开公司才看到高岑发来的短信:“我仔细想过,我们现在这种状态不是我想要的,其实我最近一段时间总有些焦虑。不瞒你说,今天跟你提出分手后,我反而觉得轻松不少。”
他皱着眉看完,回:“我想我们可以约个时间再谈一谈。”
高岑的消息很快过来:“不用了,我们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戴同俊见到没有回复。
次日就是周一,高岁还在医院里守着,高岑正常出门上班,刚走到楼下却碰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昨天下了半天的雨,地上还有些潮湿,男人就站在楼道边,积水将他鞋面弄脏也顾不上。
高岑停下脚步,她抬头往戴同俊瞧去,忍不住多打量两眼,男人今天穿了身更正式些的西装,很适合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高岑扯扯嘴唇冲他笑道:“你怎么来了?”
戴同俊看着她:“昨晚才收到的消息,我下午要出差去趟广州,估计得呆个两三天。正好看到你的车还在楼下,想着你这会儿应该还没出门。”
“好啊,注意安全。”高岑点点头,试图让自己声音正常些。
他站着没动,径直问她:“你真的已经想好?要不等我从广州回来,我们——”
他试图挽留。
高岑轻“嗯”声,又摇头:“就这样吧。”
戴同俊定定看她,隔了许久他喟叹口气,道:“那好,我知道了。我先走了,再见——”
高岑笑得勉强:“再见。”
他转身离开。
两人都清楚,虽然许姝含是她最好的朋友,他也认识许姝含,不过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俩这辈子估摸着都不会再见面。
高岑在三天后的晚上接到许姝含打来的视频电话,许姝含忽然在电话中问起她跟戴同俊的近况。
自打高岑和戴同俊确定关系,许姝含完全没有管过他们感情进展,她知道分寸,不该掺和的事绝对不插手。这会儿她主动提及,高岑听了立马反应过来,直接反问道:“戴同俊跟你说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他说从广州回来带了些糕点特产,让我转交给你,今天下午还特意送到我工作室。”许姝含一脸疑惑,“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这段时间我和戴同俊相处,两人都觉得性格不是很合拍,前几天我跟他提分手了。”
许姝含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很快又恢复如初:“不合适分开也好,明天我要有空的话顺便把礼物带给你。”
高岑想了想说:“你自己留着吧,不用给我。”
“那哪行,人家又不是送我的,你要不想收就同戴同俊说一声,我可不好擅自做主。”也不知道是哪边信号不太好,画面中人像定格两秒,传出的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不过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也是他的心意,收下就是。”
高岑沉默几秒才应她:“好的。”
许姝含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道:“要我说,你还挺让我刮目相看,多少人在一段不恰当的感情里消耗自身,麻痹自己,到头来凑合成怨偶。像你们应当在蜜里调油的阶段都觉得相处有问题,那真的很难走下去,还不如像你这样,趁早理清头绪,及时脱身。”
高岑“嗯”声,又开始不说话。
“没什么大不了,回头我再重新给你介绍一个。”许姝含认识的人不少,她觉得感情分分合合,不值得大惊小怪。她如今这般豁达,也因为磨练了不少,经历得多。
高岑却说“不用”。
许姝含见她脸色还行,笑着说:“害怕了,不想再谈恋爱?要真这样,那么我的罪过可就太大。”
“不是。”高岑摇头,老实跟许姝含讲,“其实你以前说得对,我该有我自己的生活。不过这个也急不来,得碰到合适的人才行。”
说起来,她还要感谢戴同俊,若不是有他这个“反面教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悟,由人摆布真的是件糟糕透顶的事,也怪不得高年年和唐倩她们对自己诸多怨言。
挂断电话,高岑翻出跟戴同俊的聊天页面,上一条消息还是四天前发的。她在聊天框里输入“谢谢”,觉得不妥。添了两句“谢谢你的礼物,下次不用再给我送了”,这样更糟糕,显得自己没礼貌且自作多情。最后索性都删掉,扔开手机,既然选择断了就不要再藕断丝连。
原本想睡觉的高岑顿时没了丝毫睡意,她在家里四处翻找,把上次高岁剩下的啤酒找出来开了两罐,站在阳台上几口灌下,喝得太猛,不由得呛咳起来。她迎着风,咳嗽像怎么都止不住,最后越演越烈,如同心悸一般,胸口闷闷的不好受,许久才能正常呼吸。
纵使高岑与戴同俊分手是她深思熟虑后选择的,但这种断崖式的离别,还是搅乱了她的生活。
习惯实在难戒,短短一个多月,高岑已经完全沉溺在有戴同俊的日子里,那个男人,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两人在感情尚且热烈的时候分开,痛苦自然可想而知。
高岑这些年,头回真真切切尝到失恋的滋味。
她还用着戴同俊送给她的香水,有时她看着手机发怔,幻想戴同俊会突然给她发来短信,然而很快又回归现实。
毕竟戴同俊跟任林海不同,两人有过太多美好的回忆,可人总要继续往前走,以免离不开过去,还是不要再联系的好,因此谁都没有说“以后有机会再碰面,一起吃个饭,还是朋友”之类的空话。除了那个从广州带回来的礼物,戴同俊此后再没有直接或者间接找过她,许是因为她强硬的态度彻底死了心。
稍稍令高岑欣慰的是,高岁终于主动搬回自己小家里去住。高理在儿童医院待了七天,夫妻俩轮流请假看护。高岁找同事帮忙调夜班,晚上就跟唐倩在医院照顾孩子。他的表现还算可圈可点,基本都让唐倩去睡觉,说自己习惯晚班,熬得住,由他自己看着高理就行。
孩子还在病中,谁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计较旁的,夫妻俩心、力都往一处使。何况分开这段时间,双方都有服软的意思,和好也在情理之中。
高岑打心眼里为高岁感到高兴,只是这样一来,高岁离开后,她更觉得寂寞——绝对不是无病呻吟,也不是她矫情,只不过前些日子她的生活多喧腾热闹啊,下班跟恋人约会,回家还能跟高岁说说话,转眼就变得凄凉起来,又只剩下她一个人,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