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况拥堵,两轮红绿灯后车子仅缓缓往前挪了几米。路季南斟酌半天,终是又开口问:“你这个——同学,他结婚了?”
“我不清楚。”高岑下意识撒谎掩饰,她不愿意跟身边这个男人谈及自己的前男友。
纵然这样,真相也并不难猜。以路季南对高岑的了解,倘若对方真结婚了,加之两人有那么一段过往,她压根都不会给对方提出邀约的机会。路季南没拆穿她,只轻轻“嗯”了声,便不再开口。
车内随即陷入沉寂,静得人浑身不自在,还不如像先前那样尬聊两句。
高岑偏头朝路季南看去,他今天穿了件纯色短袖T恤,没衣领。她目光在他颈间停留片刻,离得这么近,连上面细微的痣都瞧得分明。
高岑心中莫名生出一丝遗憾,她其实是没有见过路季南脖子上所谓暧昧痕迹的。因为等她第二天去公司,从同事的戏言中听说这事,他已经换上了高领衬衫,几乎将脖子全遮挡住。不知那印记是被她抓的,还是亲吻时留下,毕竟那晚的细节她也记不太清楚。
车外急促的喇叭声吓了高岑一跳,瞬间将她拉回现实。前面的车辆试图变道没成功,又猛地退回原车道,还好路季南车开得稳才没追尾。
她摸摸发烫的脸颊,慌乱地移开视线,为自己这不可言说的遐想而感到羞愧。高岑简直不敢相信大白天的,她竟然在想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偏这样直白、完全不设防的生理反应,或者才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渴望,骗不了人。
高岑暗里喟叹口气,突然有些羡慕许姝含。如果是她,肯定不会像自己这般拖泥带水。既然喜欢的话,就先确定关系谈了再说,反正也未必能谈得久,压根不需要考虑以后的事。然而,她毕竟是她,到底也只会想想。
“下周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千岛湖吗?”高岑明知故问,也是绞尽脑汁转移话题,好让气氛不再那么诡异。其实在她的印象里,除了刚进公司的前两年,路季南跟他们出去过,后面公司的旅游团建活动他基本都不参加。
“嗯,我准备回趟乌镇,有日子没回去了。”路季南点头,又道,“我们那边酱麻鸭也蛮好吃的,跟南京这边的板鸭口感不大一样,我带些回来,给你么吃吃看。”
高岑摇头:“不用的,我其实也没那么爱吃鸭子。”
又是句谎话,“斩只鸭子”已成了高岑的日常,从小养成的饮食习惯,改都改不掉的,两三天不吃鸭子嘴就馋。高岑到底心虚,看见路季南紧抿的唇角,迟疑了下,刚要说些什么,路季南已经开口:“我听说千岛湖那边的鱼干还不错,你要方便的话,帮我买些。”
高岑根本不好拒绝,毕竟这次去千岛湖还是他掏钱。她应下,目光落在他身上,又是呼吸一滞,忙又低垂下头。
这日子当真没法过了。
路季南下午要送车子去保养,原本跟4S店那边约好上午过去,却临时变卦。他把高岑送到公司楼下,没打算上去。
“你也早点回家,星期天好好休息。”路季南道,“除了天弘那边的活动物料周二要送过去,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放,不要太辛苦。”
老板既已发话,高岑自然说好。
事实是她上午已经把手头工作完成,现在只不过打算去拿自己的汽车钥匙。中午那会儿,路季南喊她一起吃午饭,她完全可以推脱,说自己要回家。可高岑却没有,其中缘由,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她下车,又让路季南喊住:“高岑——”
他抬头看她,停着没说话。她也不急,站在大太阳底下等他继续说下去。
“高岑。”他重复了遍她的名字,一字一顿地问她,“你说我要不要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两人共事这么些年,就算是之前,都有几分微妙的契合,何况现在。他没头没尾地说,她却也懂了。她并不觉得这是种病,也没觉得他有什么问题。高岑想了几秒,认真反问道:“你觉得现在这样,不好吗?”
跟打哑谜似的,幸而两人都不笨。路季南目光复杂盯着她半晌,苦笑了下:“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