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说是星期天,高岑同样忙碌。清晨五六点钟她就开车到十几公里外的农贸市场买了只现杀的鸽子,她家附近的菜场买不到。回来后将鸽子处理干净,上砂锅炖煮一个半小时,最后用保温盒装好,开车出门。
高岑到桥北时才八点多钟,高年年来给她开门,接过她手里的保温盒,一脸震惊:“这么早?也不急的。”
“我过会儿要去公司。”高岑进屋跟王翠屏打过招呼,又回头嘱咐高年年,“刚炖的,你趁热倒给阿姨喝。”
“哎呦,你看这弄的,还要麻烦你,正好一起来吃早饭——”王翠屏听到高岑说已经吃过,又是忙着倒水,又要给她削苹果,还是高年年劝了句才停下。
王翠屏刚出院没几天,在桥北这边养身体,高年年琢磨着给她弄点鸽子汤补补,昨晚问高岑哪里有鸽子卖。只是高年年家里连砂锅都没有,准备起来也麻烦,于是高岑将这事揽到自己身上。说到底,她还是想帮妹妹分担些。
高岑在高年年家里待了几分钟便离开,刚到公司楼下,路季南给她打来电话。
谁知道他竟不是要谈工作,说出的话也令人感到难为情:“——今天收拾卧室,才注意到床头柜后面掉了个发夹,咖啡色的。我上午要出去,经过新模范马路那边,顺带着拿给你?”
路季南倒是笃定这发夹就是她的。高岑没吭声,她的确是少了一个发卡,忘记丢在哪里,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饰品店买的,十块钱两个,没了就没了。
他这么大张旗鼓地打电话来,实在尴尬,她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回他:“我不在家,去公司了,你扔掉——”
“那我过会儿到。”他却说。
高岑有些头疼。毕竟之前那晚横在中间,再加上她那快要藏不住的心思,哪能真像她嘴里说得这么轻巧,无所谓的样子。
不久,路季南果然到了公司。高岑在忙自己的事情,因为过于窘迫,笑得很是勉强,路季南把发夹装在纸袋里递给她,旁的倒也没多说。
上午高岑把工作处理得差不多,去外间取打印的文件,等她回来办公室,路季南正坐在她工位上,抬头见她,道:“去吃饭吧,快十二点了。”
倒像特意等着她似的。以前路季南请客,高岑还能欣然接受,且无所顾忌地吐槽“资本家”最会收买人心,给点甜枣让人为他卖命,此刻去想她自己都觉别扭。到底立场不同,对她这种打工人来说,跟老板牵扯不清,显然不是笔合算的买卖。
高岑往日骂高年年和高岁“甩货(非常傻)”,现如今这话套在她身上再契合不过。偏事已至此,也不是她能控制。要不是这份工作薪水确实可观,她或许真动了离职的念头。
高岑心里叹气,犹豫半响后举了举手里的一沓文件:“路总,你等我两分钟,我整理下。”
从公司出去,两人说好去吃越南菜。路季南开车,高岑坐在副驾驶位看手机,才发现微信上多了条未读信息。有些意外,是耿宇发来的,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想请她吃顿饭。昨天加微信后,高岑并没有跟耿宇联系,就搁在那块。当时想着,无非好友列表多了一位。
她皱眉:“最近没空,下周三我们要出去团建,周五才能回南京。”发出去又添上一句:“有什么事吗?”
耿宇很快回消息:“那下周六中午行不行?”
她低头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耿宇是谁?”身旁这人却冷不丁冒出句。
高岑面露疑惑,路季南连忙道歉又同她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刚才你手机放在桌上,他给你发信息说想请你吃饭,我正好看到提示——”
她“哦”声:“我高中同学。”
“普通同学?”路季南望向前方,笑了下问她。原是想借着玩笑的名义打探,可他压根不是那块料,语气硬邦邦,听着跟质问没两样。
高岑瞥过男人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知怎的,总感觉这人有些紧张。她抿唇沉默片刻告诉他:“大学时候谈过,昨天参加同学会遇见了。”
路季南身子微僵,停顿几秒,接着问道:“他想追你?”
“怎么可能?”高岑想都没想直接否认。她这个人,又不是什么香饽饽。不过耿宇突然找她吃饭,她也想不通为什么,总不能是单纯叙旧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