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岑对徐飞很满意。刚开始她还觉得这男生性子懦弱,说话都跟底气不足似的,同他打交道太费力。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校友,她又急着找人照顾狗的份上,高岑还真不一定会找他。然而短短几天,高岑态度就全然变了。
事实上徐飞也没有多做什么。
高岑接手“富贵”这些日子,阳台窗户基本就没打开过——不敢开。一来天气冷,她怕把高年年养的这“小祖宗”冻着;二来家里阳台矮,老式的住宅,外面没装防盗窗,别看“富贵”是柯基犬,腿短,保不齐一不注意就从阳台蹦下去。长时间密封,阳台难免有股怪味,现在高岑连衣服都改晒到赵春漪的卧室外面。
徐飞每天下午过来,竟然知道帮她开窗通风,通常都是他领“富贵”跑一圈回来再将窗户关上。虽然是举手之劳,不烦神,但是总归徐飞能想到去做,就足以让高岑对他的满意度直线攀升。
狗碗、狗窝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玩具,徐飞比高岑收拾得还干净。合同约定工作时长是一小时,昨天高岑请他带“富贵”去附近宠物店洗澡——高年年再三拜托,提前对高岑说了不少好话。洗澡的费用高岑自然已经转给徐飞,不过为此而耽搁的时间,徐飞甚至连提都没跟她提过。
平时高岑是忙,但到休息日,遛狗的时间总能挤出来。原先想着周一到周五雇人,后面合同上忘记特别注明,高岑心想也不过相差几天,就没改。
周六下午两点多钟,徐飞到高岑这里来接狗。今天高岑在家,钥匙没放在外面,高岑开门后徐飞也不进屋,反而神色慌张地站在玄关那儿,双手紧握悬在身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拖鞋在鞋架第一层,蓝色的那双,你自己拿。”高岑完全没察觉到男生的异样,她已经转身走去阳台,见徐飞还没跟来,便冲门口喊了声。
这会儿“富贵”正趴在自己窝里,嘴里叼着个柠檬黄色的网球,前爪聚拢,一个劲儿地扒拉。
这网球还是徐飞送的,之前徐飞专门发短信问过高岑。他说自己宿舍同学周末常去打网球,宿舍积攒许多,不过都是用旧的,能不能拿几个给“富贵”玩?徐飞怕高岑介意,做事也谨慎,得到她肯定的答案才带来。
“富贵”见到高岑,直接从窝里跳出来,迈着小短腿跑到她脚下,尾巴摇得欢快,围着她转圈。可就是这样,它都不肯松开嘴里的球,看来很宝贝这个新玩具。
高岑弯身把狗绳套好,扭头对站在客厅里迟迟未动的徐飞道:“昨天下午你领‘富贵’去洗澡,不是多费了些时间吗,我另外补贴你四十块钱,你看行不行?”
徐飞听了直摆手。
“要给的。”高岑心说他也太实诚,哪还有人把钱往外推的,他家里经济条件应该也不是多宽裕。她没再强调,反正明天下午结算一周工资,到时候补上就行。
高岑作势就要把狗绳递给他:“那你先带‘富贵’出去吧,垃圾袋和卫生纸都在门口那个挂钩上。也不要跑太远,你就领着它在三牌楼大街或者山西路遛会儿,阿好啊?”
“行的,高姐。”徐飞应她,人却站着没动。他好像浑身僵硬了,整个人动弹不得。
“富贵”不怎么认生,很亲近人,谁都能摸到它。它跟徐飞相处几日,更是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听到他的声音,瞬间球和高岑通通不要,肥大的屁股一歪,小脑袋往前抻,拽着绳子,猛不丁就往徐飞这儿扑。
高岑手上的绳子本来就没抓紧,虚套着,看“富贵”这架势,她连忙松手。谁想徐飞眼见“富贵”朝自己跑来,脸色骤然煞白,下意识往后躲。他甚至还想跑,已迈出半步,不知想起什么,又硬生生止住脚步。
高岑在旁边看到这场景一愣,不太懂徐飞怎么这个反应,跟见鬼了似的。她开始以为徐飞或许是癫痫一类的疾病发作,后又觉得跟她所了解的病情不太像,可她也没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只能试探性问他:“徐飞你没事吧?先坐下歇会儿,我给你倒杯水。”
徐飞听到她的话,片刻后总算平静下来。他侧身对上高岑的眼睛,嘴里嗫嚅了句,高岑没有听清楚。“富贵”丝毫没察觉到人类的情绪,小身子几乎完全贴在徐飞腿上,脑袋仰着想要他抱。
徐飞看眼“富贵”,哆哆嗦嗦攥着狗绳一端,弯身拍了拍“富贵”的脑袋。他的头始终垂着,轻声对高岑说:“高姐,我去遛狗。”
“你没事吧?”高岑不放心,“要不今天就算了,你先回学校。”
“没,没事。”徐飞慌忙摇头。
男生带狗出去了。高岑原本想抽空到超市买点日用品回来,现在她也不放心,索性坐在家里,等徐飞回来,到时仔细问问看再说。他们只是短期的雇佣关系,万一徐飞那儿出点差池,到时候或许还要扯皮,她不想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