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让高岑久久没能缓过神。
许姝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又说：“我记得你上次恋爱还是大学那会儿吧，跟那个谁来着？”
“耿宇。”高岑接过她的话，“你不提我都忘记他了。”
耿宇是高岑的高中同学，上了大学后两人谈过几年，不过后来耿宇要考教师编制，自己刚进公司工作也忙，一个月都碰不到两回，自然而然就分开。
许姝含摸着蹲在一旁椅子上的布偶猫，道：“那还是记得，也难怪，毕竟初恋。我十年前的男朋友现在恐怕得排到江北，是死是活都不清楚。你说你这些年一直单着，劳心劳力当保姆照顾家里，现在他们都结婚，你又觉得不适应，不如去找个男人谈恋爱，省得一天到晚纠结这些事。”
平心而论，许姝含这话要是半个月前说，高岑都不会认真去思考这个问题，不过最近情况有些不一样。许姝含这样说起的时候，高岑立马想到了任林海。昨天他那话，说可以一起过除夕，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她记得任林海的样子，她翻过任林海的朋友圈，日常休闲或者运动装看着阳光帅气，当然那天的正装西服也很适合他。他三十岁了，但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小不少。
再看看自己，刚才许姝含还问她，是不是又翻她妈妈衣橱，三十来岁的人穿得老气横秋。赵春漪爱美，许多衣服还放在家里，不穿也浪费，高岑几乎不大在意穿着，经常是，赵春漪不想穿的衣服就送给她穿。
“我考虑看看。”高岑说。
许姝含还要去工作室，两人在咖啡店门口分开，高岑开车回家，本来都已经开到山西路那块儿，离家不远了，她不知道想起什么，又从下个红绿灯路口掉头。
晚上任林海给她发来消息，询问她昨天自己那话是不是太过冒昧。
“还好。”高岑刚到家，随手输了两个字，觉得不妥，又补充“不会”，这才发出去。
她看着沙发上包装精美的手提袋，有些懊恼，不知道自己抽的哪门子风。南京的秋天向来短暂，她还花大几千买了条长袖连衣裙，穿不了太久，又不是她喜欢的款式。高岑把这行为都归咎于自己耳根子软，被销售员几句曲意逢迎的话就冲昏头脑。
任林海的消息很快又回过来：“那就好，老实说我昨晚几乎没怎么睡，担心我唐突的话惹得你不快。你大概也能发现，要说我对你没有其他想法，那肯定是在说谎。我对你感觉很好，那天在婚礼现场，其实我是特意去找你要微信，然后，我现在能不能问问你的想法？”
看到信息的高岑蒙头转向，脑子空白了几十秒。她姑且把任林海之前邀请她过除夕的话当作玩笑，但这样明晃晃的告白，她想看不懂都难。
可是，他怎么会向她告白呢，算上婚礼那次，她和他满打满算也只见过两次面。何况高岑对自己的长相有正确认知，不算丑，也绝对不是什么大美女，至少人家常夸的“潘西”（美女），就没几个人跟她说过。
在她看来，美貌才是萌发吸引力，滋生“一见钟情”的重要因素。就像她对任林海的欣赏。任林海样貌好，再加上那副得天独厚的好嗓子，让她对他生出好感一点都不难。
高岑想不明白任林海怎么会向她释放爱意。可是较真来说，她就算再迟钝也不会看不出，一个男人，单身的男人，频繁找另外一个单身的女人聊天，除去正常工作往来，那肯定是有点情愫，只是她一直不敢承认。
该怎么回呢？高岑自己本身就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不喜欢嘴上没几句实话，虚头巴脑，很显然，任林海不是这样的人。起码，聊天过程中他给高岑的感觉很真诚。
高岑拿着手机半天，那边任林海也没有催她，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他发的最后一条信息。要不试试呢？最后她这样问自己。高岑此刻的感觉，实在太过复杂，犹豫、忐忑、困惑、欣喜还有几分隐秘的不能对旁人说的虚荣心。
长假后的第一天，打工人都还没完全从假期的愉悦里完全恢复过来。高岑却精神抖擞，甚至比平日还要更早到公司。
刷卡进去办公室，一抬头，就看到路季南从办公室里出来。高岑愣了下，他这头发凌乱，满脸写着憔悴，衬衫下摆和袖子明显能看出褶皱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一夜没睡。路季南这个人平时异常注重细节，部门同事前期策划案有错别字都能让他挑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这副德行。
路季南瞧见她也明显有些诧异，然而他只是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两眼。在高岑还在揣测路季南遇上什么事时，路季南开口说：“假期前开会的设计稿，我重新调整过，给了修改意见，意见稿我放在你办公桌上，回头你让设计师在这个方案的基础上继续深化。今天我不在公司，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打我电话。”
难怪他当老板呢，假期都这么拼命。
路季南离开公司后，办公室里，同事陆续到了。
刚毕业不久的实习小姑娘盯着高岑半天，感慨道：“岑姐今天这身衣服可真好看，在德基买的吧。我上次去德基上厕所，顺带着逛逛，也见到这件连衣裙，不过太贵，我就只能看几眼。”
“上厕所？”高岑想了想，有些疑惑。衣服对她来说也不便宜，不过她难得买件衣服，最近手头还算宽裕。
“就那个斥资一千多万建的土豪洗手间，每次我们去新街口那儿的地下商场吃饭，都会顺便蹭个厕所。”
高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她有些紧张，今晚她要跟任林海出去吃饭。除了客户和家里亲戚，她十年都没有和男人单独吃过饭，但这也是两人接触并认识的好机会，既然双方都有些好感，总不能光凭着在网上聊几句就直接确定关系。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想给任林海留下个好印象，今天特意穿的新衣服，还化了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