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岑没作停留，电梯门打开，她忙走进去，嘈杂音渐渐被隔绝在外头。刚按下楼层键，男人却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出现。
她怔住，不觉往后倒退半步，不知为何，竟瞬间觉得电梯里有些闷，甚至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过了会儿才看着男人道：“路总。”
路季南点了一下头，许是不自在，什么都没说。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高岑径自走到设计部办公室，她工作起来便是这样，有几分拼劲儿，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五六个小时，再朝外面看，天早黑了。
她靠在椅子上捏捏酸软的腰，关掉电脑起身。出去才发现路季南还在公司，办公室的门开了道狭窄的缝隙，里面透出光来。一下午高岑都在忙着工作，没去东想西想，还以为他早离开。
“路总。”她过去敲门，想着说一声就走。
门却很快从里面被人打开，猛不防往里扯去，高岑不由得踉跄向前，没站稳险些摔倒，虽然及时扶住门框，却仍是不可避免地撞到人，一头扎进对方怀里。
这人身上的酒味实在太重了，呛鼻得很。高岑红着脸站直身子，忍不住皱眉，才要说话，路季南扶了扶她，说了句：“高岑，你要不要陪我喝点？”
他喊她的名字，受方言影响，他的普通话其实不那么标准，嘉兴话里是没有后鼻音的，好在也是巧了，“高岑”两个字都是前鼻音，因此能被他喊得字正腔圆。
说完，他便松开手，自己一屁股坐进沙发。也不知路季南是不是醉了，说话不着调，连眼神都涣散起来，明明望着她却又像是在看别处。
这男人今年三十九岁，早称不上年轻，然而身上却没有叫人厌恶的油腻感。他侧靠着沙发，手扒拉几下，本就蓬乱的头发变得更糟，衣服也没理好，上面两颗扣子散着。
高岑站着没动，她低头看向路季南。刚才在电梯里那种呼吸不顺畅的感觉突然再次席卷了她，她脸颊滚烫，不知怎么去抵抗澎湃的心跳。她清楚的，她没有那么无知。
沉默良久，高岑终于回他：“好。”
啤酒是路季南在楼下便利店临时买的，说是一起喝，也不过一人倚着沙发一侧，不碰杯，也不说话，各喝各的。
高岑不觉喝完了一罐，路季南又给她递过来，她拆开，仰头直接倒了半罐下肚，喝得过猛，打了个饱嗝，她自己闻着都想吐。
路季南看她眼，说起下午自己和肖柚碰面的事。这些年肖柚靠着自己的旅行经历及犀利言语，在网络上积累了不少粉丝，不过流量再好，总有消沉的时候。也不知肖柚怎么考虑的，这回又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让他这个前夫配合出镜演几场戏，好提升粉丝流量。
“我跟她没什么联系，就去年那会儿，我给了她一笔钱，今天她过来找我，我也没想到——”他说。
去年公司的危机高岑还记得，业内传得颇广，难怪后来事情能顺利解决，原来他私下花钱了。只是他这话，听着倒像故意同她解释似的。
高岑歪头瞧路季南：“这事还是谨慎点好。”
也是脑子不清楚，说完她又笑谑道：“不然我们公司又要跟着路总你出名了。”
“不会。”路季南笑了一下，停顿片刻问，“你今天怎么跑到公司来加班，没再去接触接触新朋友？”
他对她的感情生活关心过了头，时不时就要打探一两句。高岑如今明白他的想法，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捏着啤酒罐摇头：“上午相亲去了。”
“怎么说？”路季南问得过急，喝口啤酒，才稍微平复些，佯装不经意继续问道，“男方人怎么样？”
“还行，就是没戏。”高岑把空罐子扔进垃圾桶，大大咧咧笑着，“不然这会儿我也不会坐在这里。”
“急不来。”路季南说，伸手去拿酒，却已经没了，本来只买了六罐，在她出现前他已经先喝掉些。
还没尽兴，两人神智也都很清醒。路季南朝高岑看：“我下楼再去买点？”
“不了，回去吧。”高岑摇头。
路季南只能作罢。
两人从公司出去，车是没法开，路季南路边喊了辆出租车，先送高岑回家。高岑歪在后座，途中经过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她侧身看着身边的人，忽道：“要不要再去续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