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是“一回生，二回熟”。早上高岑出门前给韩旭发了条约见面的信息，到公司后没收到韩旭的回复，她也不着急，同往常一样，忙着给设计部门开早会、安排任务，需要路季南同意的部分拿过去找他确认。
从路季南办公室出来，高岑抽空看眼手机，韩旭那边终于有动静。果不其然，他问她能不能等到周末再说。高岑站在办公室走廊无端笑了一下，几乎没什么犹豫地迅速回：“我想跟你聊聊分手的事。”
韩旭应当是已经看到短信，高岑盯着两人聊天页面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半晌，直到几分钟后，手机才再次响起。
高岑这周一直在加班，今天好不容易得闲，想着晚上两人碰个面，友好道声“再见”。她总归还是老派的人，纵然分开也得郑重，两人面对面坐下来，正经说开才算数。只在网上提一句，高岑始终觉得，那是对双方的不尊重。
可不太巧，下午四五点的时候，路季南把他们几个部门负责人喊到会议室开会，拖延了会儿，临到下班时间会议还没结束。
高岑及时告知韩旭，他却主动说来找她，她便懒得再折腾，直接约在公司附近。这大热天的，户外哪里都不合适见面。思来想去，只能去楼下那家咖啡店。高岑也怕被同事们瞧见，但这会儿过了下班时间应该没什么人，高岑这样安慰自己。
一从会议室出来，她就忙不迭离开公司。说来也是讽刺，记得当时任林海在这儿送了她一束黄玫瑰——那时她还不清楚它的花语。
韩旭坐网约车来，人早早到了，就坐在角落。店里没什么客人，只有几个店员忙碌着，在处理外卖的单子。
高岑松口气走过去，坐在韩旭对面，拿出手机问：“想喝什么？”
“我记得它家出了几款不含咖啡的饮品，随便哪个都行。”韩旭笑笑，“这会儿喝咖啡，晚上睡不着。”
高岑道：“那跟我点一样的好了，这款冰橙特饮行不行？”
韩旭说好，低头停顿片刻，问她：“是不是这段时间我没找你见面，你生气了？”
高岑没答反问：“我不该生气吗？”
语气倒是不冲，就是内容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韩旭愣了愣，高岑去取餐台把饮料拿过来，推到他跟前，他才开口：“其实我这个人，我习惯了——除了上回没去看阿姨的球赛，其他的我也没瞒过你什么。”
高岑明白，以他的工作强度，还有那些颇费时间的兴趣爱好，若说他是什么“管理大师”，在感情上三心二意，高岑是不信的。
从开始，她便知他是这样的人，但到此时，这都没那么要紧。
“我晓得。”高岑摇头，“不过我的情况跟你不太一样。说到底，我们不合适。”
她说完很快低下头，不愿让他看见眼眶中直打转的泪，也不愿去剖析自己这段时日以来的挣扎。老实讲，这段感情中她耗费太多心神，投入得越深，到现在脱身自然也愈艰难。她甚至会将这些归咎于两人的年纪差距，她理解不了他的想法。
韩旭只轻轻“嗯”声，说不出任何保证，例如以后会多陪伴她之类的话。那样的相处模式，于他而言是拘束、是困扰。
总要有取舍的，对两人来说，都是。
“上回我爸妈听说我交了女朋友，还说要来南京转转的，现在怕是不肯来了。”沉默良久，韩旭笑了下，猛吸口橙汁，才勉强将脸上的落寞压住。顿顿又说：“是我做得不对。”
已然默认分手。
“也不是。”高岑倒比他还直接，否认道：“我早该跟你说清楚。”
高岑虽没有其他意思，但听起来倒像是在暗示自己后悔没早早跟他分开，说得韩旭一怔，然而很快笑起来。
他们自认识时便是这样，相处起来随意，不用胡乱去猜测对方的意图，韩旭也不是那种心思重，会过度揣测的人。
两人坐了约莫半个小时，从咖啡店里出来，高岑没打算送韩旭回家，便在店门口分开。
在停车场附近她碰到路季南，男人似有些奇怪她这会儿出现，喊了她声：“高岑？”
高岑眼底泛红，半天才侧过身：“路总，刚下班？”
路季南见到愣了一下，没追问，更没透露自己刚才去咖啡店，走到门口见到她坐在里头，又刻意避开的事实，道：“嗯，我才下楼。”
活脱脱就是在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