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发布会结束后,王总便打来电话。
“季天明已经签了合同,给我传真过来了,你有没有空来喝点?让我好好犒劳犒劳你这个大功臣!”
王总赚了笔大的,自然喜不自胜。
我刚想应下,白珊珊的电话便打来了。
我犹豫两秒,接听新来电。
“阿风,我发烧了。”
她在电话那头无比脆弱,本就轻柔的嗓音更显有气无力。
我抿了抿唇,“你应该去找季天明,而不是找我。”
白姗姗沉默一瞬,“可我只需要你。”
“这还需要我教你吗?发烧了,你更需要的是家庭医生。”
我利落地挂了电话。
开车去找王总的时候,我总免不了想起白姗姗那双湿润的眼眸。
其实要搞垮季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季天明的现任小妻子白姗姗,是我的前女友。
而他明知,故娶。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13.
我和白姗姗是大学校友。
她比我大三岁,在我还是毛头小子的时候,我们短暂地谈过一场不为人知的恋爱。
我自知和她有云泥之别。
她是艺术系的白富美学姐,而我只是个出身普通家庭,只会敲代码的直男。
我从来没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想法,可她却对我一见钟情。
联谊的时候,我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可她却频频往我身边凑。
她经常把我逗弄得面红耳赤,然后用那双美目含情地看着我。
我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她却丝毫不介意。
年少热烈的爱意纵使如烈火燎原,可心底隐藏的自卑还是让我惴惴不安。
我承认,不想公开的是我。
最后放弃她的也是我。
只是没想到命运弄人。
兜兜转转,我们还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只是差了个辈分——前女友成了我“小妈”。
14.
我敲响白姗姗卧室的房门,听到了她迫不及待来开门的脚步声。
我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脚:“又不穿拖鞋?”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我们的声音近乎同时响起,气氛有些暧昧,我突然后悔自己的冲动。
我把蜜饯和药还有热粥递给她,匆匆叮嘱一句:“先喝粥再吃药。”
白姗姗扯住了我的衣角。
我抬眼看去,这才发现她只穿了件吊带睡裙。
她脸颊嫣红,皮肤雪白,赤脚站在卧室门口,一脸期待地问我:“你真的不想进来坐坐吗?”
“你知不知道,你的老公是我的岳父。”
我深深地看着她,再一次重复。
“你进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白姗姗伸手,勾住了我的衣领,一步一步,带着我走进她的卧室。
15.
白姗姗的卧室只有一个枕头。
“季天明不和你一起睡?”
我终究沉不住气。
白姗姗像是从我难得的失态中,窥见了我竭力隐藏的想法。
“你难道想看见他和我一起睡?”
她坐在床上,仰脸看着我,歪头反问道。
卧室的灯光昏暗,可她的眼神却仍旧明亮,丝毫不像发烧的样子。
我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摸上去一片冰凉。
我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以后不要用这种事情骗我,我还有事。”
我转身就走,没想到白姗姗不管不顾地扑了上来。
柔软的身躯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上了我的后背。
我甚至能感受到她起伏的曲线。
我一时间僵住了。
“你抱抱我,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的秘密吗?”
我扯了扯嘴角,“怎么,你现在要告诉我,你还喜欢我,想和我乱轮?”
被我难听的话刺痛,白姗姗立马站到我面前,双眼泛红,拳头在身侧捏紧。
“我和季天明,从来没有一起睡过!”
“我们……签了婚前协议的。”
我看着白姗姗倔强坚持的双眼,沉沦只在一瞬间。
白姗姗,其实我一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16.
“为什么?”
我拥住白姗姗,她的脸上还挂着心满意足的潮红。
“为什么嫁给季天明,还为什么今晚会找你?”
白姗姗的手指在我的胸膛画圈。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我们两个无论在什么方面,都有惊人的默契。
我勾了勾嘴角,“所以呢?”
“找你,当然是因为还放不下你。”
白姗姗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在我的脖颈间萦绕。
“至于为什么嫁给季天明——难道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吗?”
17.
白姗姗的话就像女巫的咒语,让我一时毫无头绪。
当初我的母亲重病,我无法在兼顾学业和凑医药费的间隙,再让白珊珊不断因为我妥协。
她是白家的明珠,而我只是人世间的草芥。
我从没有妄图摘星的幻想,我也在用我的全部能力去对她好。
可当白家人找上门来,用轻蔑笃定的神情,以白姗姗之名来和我做交易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该放弃她了。
幸好,那时的季天明,给我了退一步选择的余地。
我并没有接受白家一百万的施舍,转头就签了和季天明的卖身契。
从那之后,我就和白姗姗分了手。
而跟着季天明的第二年,他的公司规模扩大,我的新项目大获成功,让季天明的公司成功拥有了上市的资格。
然而在一切即将圆满成功的时候,季天明爆出了一则丑闻。
他涉嫌强健女大学生,并且用钱权施以压力,妄想威胁她不能报警。
18.
这消息一出,直接引爆了舆论。
著名企业家的桃色丑闻,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能引起喧嚣。
而事态如果再扩大且没有辟谣的话,季天明的公司很可能会面临资金链断裂、公司大盘全面崩溃的景象。
他不能允许这件事的发生,不断让我给他出主意,设法平息舆论。
我那时还不知道我母亲患病的真相,自认欠他一条命。
钱虽还上了,可人情债却无以为报,只能替他效命。
我不敢问事件的真相,只能想方设法地洗清季天明的嫌疑。
我让媒体打舆论战,调监控,录口供,并且私下给了那个女孩一笔钱,让她永远地离开这座城市,不要再回来。
即使舆论的风向渐渐倒向季天明,季天明也还是不放心。
“我要结婚,我要有个稳定的交往对象,并且能证实当晚我的不在场,这样才能彻底结束这件事。”
“小纪,你一定要帮我——上次画展的那个女孩子,你认不认识?认识的话,帮我介绍一下见面。”
我知道他说的是白姗姗,当初他为了和白家长辈做生意,还特意去捧了白姗姗的场。
可我无法大度到,把我的前女友,送到我老板的床上。
19.
“季天明想找人掩盖丑闻,我知道,但是从没有打过你的主意。”我坐了起来,点了根烟。
“当他执意要你的联系方式时,我阻止过。”
“可我不给,他也会找别人要。”
“我说,你是我的前女友,他竟然说他知道,而且——他说我们已经分手两年了,我不应该再干涉你的感情生活。”
“我去他妈的!”
“我给你打过电话,发过消息,可是你已经换了联系方式。”
“再一次因为你和季天明对峙的时候,他说你已经同意了,并且你家里人也十分乐见其成。”
“白姗姗,你知道那阵子我的心情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可他偏偏救了我妈。”
“我联系不上你,你们的婚礼又如期举办,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嫁给他。”
我狠狠将烟头捻灭在指尖,灼热又熟悉的刺痛传来,我的手指一片斑驳。
白姗姗哭着捧住我的手,“你傻啊!我嫁给他是因为白家产业出了问题,只能靠季天明解决,我家人求我嫁他,我不同意……我和他们大闹一场,才签了婚前协议。”
“最主要的原因,是季天明和我说,你不久之后,就要要娶他的女儿了。”
“我踏马的,那个时候因为你,我都要和他决裂了,怎么可能会娶他女儿?!”
“是你们结婚后,我才娶了季桃,你明白吗?”
白姗姗显然不太懂,懵懂着一双眼。
我用力抚摸她的脸颊,冷笑着说:“季天明耍我两次,还抢我老婆,我怎么能甘心不让他身败名裂。”
20.
我从白姗姗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季桃。
白姗姗年纪和我相仿,几乎是一瞬间,季桃就拉响了警报。
她尖锐地质问我:“你怎么从姗姐的房间里出来?!你们是不是搞在一起了?!”
我神色无波地看她发疯,“如果你还有理智的话,可以多关心一下她的身体状况,也不至于发烧了需要我去送药。”
季桃鲜妍的脸上写满了不信。
季桃,就在刚刚,你一直瞧不起的我,和你十分喜欢的小继母睡了,你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21.
我没想到季桃会那么疯。
她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当面和她爸季天明说,我和白姗姗有一腿。
几乎是一瞬间,季天明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
他知道我和白珊珊的前尘往事,也知道白珊珊为何要执意签署婚前协议。
他没有控制好情绪,转头看向我的时候,眼中的冷意和杀气几乎快要化为实质。
可我丝毫不担心。
现在的季天明,根本不敢对我做什么事。
因为公司正在融资的重要关头,而大头资方是我的好友,且只愿意给我出钱。
季天明的股权正在被不断稀释,而这次的融资如果失败,他拆东补西的资金链将会全面断裂。
他会万劫不复。
我优哉游哉地给自己到了杯茶,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季天明的演出。
我能察觉得到他压抑的怒火,可他却只能对季桃破口大骂。
他狠狠斥责了季桃的轻狂,手上的茶杯摔在季桃的脚边,警告她如果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就要把她送到沧州看仓库。
季桃只贪图享乐的脑袋,根本无法理解季天明的做法,只能哭天喊地,撒泼打滚地说自己不活了。
两父女在客厅争执撕扯,全是季天明为了讨好我而上演的戏码。
“小纪,是爸爸对不起你,”他不断地摩擦着拳头,低着头,想要演出一副颓丧,“爸爸是完全相信你的,小桃年纪还小,胡说八道,你不要管她,咱们不和小女人一般计较,原谅她,好吗?”
我乐了。
不知道当初趾高气昂的他,有没有料想到现在的结果?
我能看穿,季天明不过是在伪装。
他在等难关过去,时机到来。
可是季天明,凛夜将至……你将被你当初看轻的“傻子”,亲手埋葬。
22.
“小桃的车半路坏了,想让你去接她。”
我知道这不过是季天明想让我们和好,我看了眼股市的浮动,决定去接她。
季桃并不是车坏了。
而是大方地把车送给她的小情人了。
见到我来接她,一上车就泫然欲泣。
她双眼通红:“老公,失恋的滋味真的好特别。”
我点了支烟,“怎么,现在绿帽还要我自己戴了?”
季桃撇了我一眼,“我就是想让你不痛快,又怎样?”
她的眼泪并不值钱,只象征性地掉了两滴,就又开始揽镜自照。
我扯了扯嘴角:“奉劝你一句,多做检查吧。”
季桃一下怒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嘲讽我?”
我笑了笑:“是在提醒你,珍惜现在的生活。”
“我有什么好怕的?老头子马上就要发行新股了,我家公司的市值又要上涨,D轮融资也快收尾了,我这辈子只要学会花钱就够了。”
季桃轻蔑地打量我,“你现在,得求着我,让我不要和你离婚。”
“离吧,现在直接去办手续,反正我们婚前签了协议,消息按下就好了,不会影响到公司。”
我一脚油门,直接把季桃带去民政局。
23.
季桃没想到我竟然那么干脆。
她显然不想如我的意,坐在车上不肯下去,挑衅我:“你这辈子别想甩脱我了。”
我没有理她,只把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甩到她身上。
“找个时间签字吧,我不想闹到法庭上。”
“纪风,你疯了?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跟我提离婚?!”
“我是什么样的东西,你还愿意一直和我保持夫妻关系?”
我知道季桃最吃这一套,她在某些方面,有种莫名其妙的犟。
在她眼里,我一直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马仔,依靠着季家生存,脱离了她家便寸步难行。
她无法忍受这样卑微的我正面挑衅她。
我们的离婚登记异常顺利,可惜还有个离婚冷静期。
开车回去的时候,季桃仍旧刻薄。
“接下来,你可不是我季家的人了,晚点我会和爸爸讲,你工作上的事情他肯定会找你重新交接的。”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季天明这个女儿养的好啊,竟然蠢得这么天真无邪。
晚上回家的时候,季天明得知了这个消息。
季桃正得意地诉说,没想到季天明直接给了季桃一个巴掌。
24.
季天明又在给他的女儿收拾烂摊子。
他问我的意思,是不是真的想和季桃离婚。
我只说:没有男人会一直喜欢被戴绿帽。
“但是你放心, 公司的事情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您是赏识我的人,也是救过我妈妈命的人。”
“没有这个公司,我也不会有现在这个成就,我这个人,还是很有良心的。”
我的一番话,让季天明松了一口气。
我和季桃离婚,对于现在他现在的处境来说,利大于弊。
他还是最关心融资的动向。
“小纪,你和林总谈的怎么样了?”
“最近股价波动得厉害,如果一直没有消息,形势对于我们来说,就不太妙了。”
26楼的风景独美,能概览整个A市的中心商业区,此刻万盏灯火汇成银河。
季天明此刻却没心情看风景,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只能劝他:“再等等吧,风波还没过去,林总那边还在观望,但我估计也只是时间问题,签约是肯定会签的。”
“半个月,最多再等半个月,林总能等,我们可等不了,实在不行就找别人了。”
季天明一锤定音。
我面露难色:“可是除了林总,也就只有上次合作的王总能有这么大的体量了,可上次我们聊的并不愉快。”
季天深深叹了口气:“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我再去催一下林总吧,如果有消息,给你回话。”
我适时补充。
季天明满意了,扬手让我出去,然后拨通了秘书的内线。
出门的时候,秘书正好推门进来。
我清楚地看到了文件上王品华的签名。
——鱼儿上钩了。
25.
季天明终于开始发行新股了。
他和王品华已经达成了协议,这代表他狠狠地被咬下了一块肉。
要不然不可能这么急于扩大资金池。
我看着盘上的数据,心情颇好地拨出了一个电话。
“那些资料可以定时发送了,记得,一定要定在今天晚上七点半。”
“为什么要定吃饭的时间?”
“因为——看着戏,好下饭。”
挂下电话后不久,季天明报喜的电话正好打进。
他约我在本市金字塔顶的空中餐厅去庆祝,庆祝他终于搞定了D轮融资的事情。
“接下来就等手续推进了,我们公司的体量即将扩大到二十个亿!”
季天明高举红酒杯,原本的愁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红光。
26.
18:50分。
我微笑着祝福他,他真心实意地称赞我。
“如果没有你,我们公司也不会有这么大规模的融资资格。”
19:10分。
我认真地倾听季天明规划的未来公司蓝图。
19:30分。
季天明高谈阔论,满目憧憬,他与我讨论海外公司的建址,并且拍胸脯告诉我,以后让我全权管理海外公司。
我的手机传来消息提醒,我按灭屏幕,翘首以待。
19:40分。
季天明演到激动处,大手一挥,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
他的演讲戛然而止。
19:45分。
季天明脸色煞白,高举的手紧紧握成拳,激动的声音也变得颤抖:“马上封锁消息,给我召开发布会,我这就过去!”
19:52分。
电话那头还在不断跟进情况,季天明抄起外套的手都顿住了。
他极致愤怒,满面通红,青筋暴涨:“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这点事情都解决不好,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19:55分。
季天明的外套颓然落在地上。
他终于把目光投向我。瞳孔有些涣散。
像是无法置信般,颤抖着嘴唇:
“……你干的?”
下一秒,他向爆发的火山,猛得朝我冲来!
中年男人的身躯和力量,在我眼里根本不够看,我轻松地掌控住他的手腕,一边替他抹平衣领的褶皱。
我能看见他眼中滔天的杀意。
“我要杀了你!!!”
季天明朝我愤怒嘶吼。
我放开了他的手,把他一推。
他趔趄两步,堪堪站稳。
19:59分。
我放下交叠的腿,对他微微一笑,起身时整理了一下衬衫衣领。
“满意吗?”
20:00分。
高楼烟花定时绽放,五彩焰火伴随着震动人心的巨响,映照得季天明的脸色惨白如纸。
这个夜晚十分明亮,烟花美丽绚烂,每放一响,季天明的公司就会缩水一成。
没有比季天明的心血更好的燃料。
“这是送您的五十八岁生日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20:01分。
季天明痛苦万分,眼眶都要瞪裂了,大声吼到声音嘶哑:“……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27.
“这话应该问你自己。”
我慢条斯理地品着酒,冷眼看着情绪失控的季天明。
这是二十年前的法国干邑,季天明特意为了庆祝融资成功而开的。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季天明大喘着粗气,双目通红,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是一年前,我走进聚鑫源的包间门口,听见你说,你花了一百万,买了个傻子认你当爹。”
“你既然看不起我,为什么又要用我?”
“尽管你让我签多离谱的不平等协议,我都毫无怨言。在那之前,我可是真心实意认你当干爹的啊——”
“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明知道我对季桃没意思,还挟恩让我娶她?”
“三番四次利用我,明知道我一直放不下白姗姗,转头就娶她当你女儿的继母。”
“季天明,你应该庆幸,这场事故起码是在融资成功后出现的。”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签下这份文件,你还能有一笔钱,带着季桃过日子,第二,等着这个股价跌到深渊之下,市值蒸发,一切烟消云散。”
我五指交握,轻靠在椅背上,把手表脱下来,与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放在一起,推向季天明。
指针滴答走过,万籁俱寂,唯有高楼风声,呜咽哀鸣。
“你有一分钟的时间考虑。”
28.
季天明最终选择了第一项。
我给了他一百万,低价买走了他手中的所有股份,从现在开始,季氏集团真正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而季天明当初给我这买命的一百万,现在成了他保命的价钱。
我放出的消息是季天明和王品华的交易内幕。
季天明为了拿到融资,竟然丧心病狂地挪用公款,想和王品华签阴阳合同。
而他的所有账上的资金,其实都是各种拆东墙补西墙借来的。
他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接二十个亿的融资,他打的主意一直是把钱搞到手,以融资的钱还贷。
王品华是个只认钱的主,当初季天明涉嫌强健女大学生的案子,就是因为他想阻止季天明公司上市而搞的鬼。
这回和季天明共沉沦,也是他的报应。
如今我买下了季氏集团,转手就卖给了我的好友钱总。
他有的是方法让季氏拆分重组,换个皮囊重新上市。
一切乱七八糟的问题处理完的时候,一个月已经过去。
期间季桃一直找我闹,可她已经对我毫无影响。
离婚冷静期满了,我约季桃去民政局登记。
季桃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原本头颅高昂的骄横大小姐,如今再竭力打扮,也掩盖不住她潦倒的境况。
她打着出租车过来,虽然还是墨镜高跟,可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不超过五百块。
我们一路无言。
签完字后,季桃突然开了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结婚后好好过日子,你还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我们的婚姻,从来不是你情我愿。我承认我心怀鬼胎,可你也并没所谓不是吗?从头到尾,我们都是季天明的工具。他妄想用你安定我,想用我改变你。”
“你要怪,就怪你爸吧。”
29.
外面晴空万里,碧蓝如洗,微风拂过,我假装没看见季桃向上抹的眼泪。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民政局门口,我碰到了白姗姗。
季桃反应最大,差点给了我一巴掌,看着我和白姗姗的样子,怒极而泣:“你还说你们没有搞在一起?!!”
“纪风,我会恨你一辈子!!”
我安静地看着她发完疯跑了,和白姗姗相顾无言。
自从那晚以后,我便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没时间去找白姗姗。
“你是想聊聊,还是想直接和我登记?”
白姗姗巧笑倩兮。
我无奈一笑,“合适吗?”
“聊聊吧,有些事情还想问问你。”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和季天明结婚一年后,才在你和季桃结婚时见你?”
我点了点头。
我和白姗姗一直是天意弄人。
大学时无奈分手,工作后阴差阳错。
季天明对我暗地里的侮辱在前,和白姗姗高调结婚在后,这期间我无数次尝试联系她,可全都杳无音讯。
不然我也不会决定复仇,娶了季桃。
白姗姗苦涩一笑。
“那个时候白家遭遇危机,我被推出来当挡箭牌,所有人都指望着我牺牲婚姻,去换他们的美好生活。”
“我又怎么可能甘心?我们虽然分手了,可我心里还记挂着你。”
“可后来我才知道,我妈早就来找过你,还想给你钱,打发你走——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接受,但我知道这件事后,真的没脸见你……”
“当时我大闹一场,想抗拒这段婚姻。可我家的手段……我只能最大限度争取到婚前协议。”
“我一直不敢见你,是因为总感觉我背叛了你。就算和季天明办完婚礼,我也直接飞新加坡去了,一直和季天明两地分居,互不干涉。”
“直到你和季桃结婚……纪风,你不知道我看着季桃的时候,有多嫉妒。”
“可我也不敢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季桃。”
“我就像个第三者,总是在观察你和季桃的一举一动。还好,你们并不像正常恋人,要不然……我会疯掉。”
我听着白姗姗看似平静的叙述,胸口万分酸胀。
我何尝不是多虑害怕,怕她和季天明是真实的婚姻。
情之一字,总让人望而却步。
30.
“我也有话问你。”
“毕竟法律上我和季天明还是夫妻,你搞小动作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到知会我一声?”
“就不怕我被你连累吗?”
白姗姗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哼笑:“你上次发烧的时候,不就已经离婚了吗?”
白姗姗一愣,“你怎么知道?!”
“钱文华都和我说了,他认识给你们办离婚的律师。”
“要不然,你还真以为我那么无底线?”
我站在白姗姗旁边,能看见她扬起的晶亮眼神。
白姗姗不服气,轻轻锤了我胸口一下,“你还真是……什么事儿都能憋在心里。”
“那有一件事可憋不住。”
我忍不住摸了摸白姗姗的发顶。
“什么事?”
我但笑不语。
“走吧,先去吃饭,饿了。”
我理所当然地牵起她的手,与她并肩走下阶梯。
正值初春,一切尘埃落定,生机盎然,飞鸟盘旋过我们的头顶,欢叫着远去了。
白姗姗被我的话勾得心痒,绕着我问“到底是什么事呀!”
她声音清脆柔婉,就像春日雀鸟,让人心情颇好。
我笑了笑。
“以后还长,你迟早会知道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