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何琪抿了一口酒,酒入咽喉,一股刺激的感觉布满舌尖。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张勤盛将胳膊搭在桌子上,晃着杯里的酒,眼睛始终盯着仁何琪,“对于王焕山你了解多少?”
仁何琪避开张勤盛锐利的目光,用手撑着侧脸,杯里的酒倒映出他复杂的眼神,“一面之缘。”
“什么时候?”张勤盛即刻发问。
“去年冬天,酒桌上谈一个项目。我给张富城挡酒,喝多了,回去的时候张富城让我坐他的车,开车的人正是王焕山。”仁何琪回忆道。
张勤盛点点头,“张富城签合同的买卖,你为什么在场?”
“张富城赏识我,那次是特意让我陪同,回来就给我提了副总监。”仁何琪答道。
张勤盛看着仁何琪对答如流,渐渐放下戒心。这与他了解的仁何琪升任副总监的时间恰好对的上,仁何琪没有说谎。
张勤盛拿起酒杯一口气喝了半杯,“哎,当务之急是找到王焕山,否则我父亲就得死得不明不白。”
“你不是去人事部查了么,没结果吗?”仁何琪凑近一点儿问道。
张勤盛摇摇头,“那个地址已经荒废了,完全查不到人,所以刚才那样问你,就是希望你能给出一些线索,没想到你也了解甚少。”
仁何琪用手指摩擦着杯口,“王焕山毕竟是张富城的私人司机,大部时间都在车上听候指示,就算在公司里也少有他的踪迹。”
“除了这些情况,你不知道别的信息吗?”张勤盛追问道。
仁何琪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把酒杯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你以为我不想找到他吗?你以为我想当这个替罪羊?”
“我这辈子本本分分,上有老下有小,我只想老老实实地过日子。”仁何琪手指猛烈地戳着桌子,叹道,“怎么就这么难?”
仁何琪双拳紧握,上下嘴唇紧紧皱在一起,眉宇间藏着对命运不公的怒火。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摊上这档子烂事,”他转过身双手抓着头发,趴在桌子上,“他把现场的一切都栽赃到我身上,现在我报警不敢报,抓人还抓不到。老子不想背着个杀人犯的罪名下棺材呀!”
“王焕山,你真不是个东西!”仁何琪指着空气厉声呵斥道。
张勤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或许他不应该在把已经在崩溃边缘的仁何琪往绝路上逼。
仁何琪指着酒杯对吧台里的人大声说道:“倒酒,倒酒!”
他刚才猛灌了一整杯,脸上已有微红。
一腔怒火发泄完,他拿起盛满酒的酒杯,跟张勤盛面前的酒杯碰了一下,“话说,公司是家族企业,现在你父亲死了,你马上就要上任董事长了。”
“这么大一个公司握你手里,你应该高兴才对。而不是像我,每天疲于奔命,赚那两个臭钱。”
仁何琪转身背对吧台,仰头喝着酒。
张勤盛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忧伤,“高兴什么?我是个不孝子。我父亲临死前,我都没见他一面,还和他吵架来着。”
仁何琪把手搭在张勤盛肩膀上,两人的距离更进一步。
“你们能吵什么?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不像我……”仁何琪酒意渐浓,“我连给我闺女治病的钱都没有。”
仁何琪举起酒杯,苦笑道:“我真不是个东西。”
张勤盛冷冷地说道:“五年。”
仁何琪疑惑道:“什么五年?”
张勤盛一口酒下肚,放下杯子,仰起头看着灿烂的吊灯,“我从小一见面就跟他吵架,五年前我痛下决心,去了美国,我们再没见过面。”
仁何琪愣住了,“我不明白,他那么有钱,应该什么都给你了,你们有什么可吵的。”
张勤盛摇着头,自嘲道:“的确,他什么都给我了。他是大诚公司的总裁,有钱有威望。他给了我地位,给了我金钱,以及……”
张勤盛迟疑了一下,一些回忆涌上心头,“以及——永远无法挣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