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何琪神经紧绷,猛地回头,走廊里却空无一人。
视线停留几秒,原来是走廊里的窗户年久失修,生锈的窗轴转动发出的声响。
走到楼梯口,仁何琪靠着墙壁深呼了一口气,汗水湿透了后背,看着仅仅有十几阶的楼梯,脚下发软。
仁何琪仰起头,眼前浮现出吕沁的脸,坚定了要抛尸的想法。
他的肩膀更用力,让张辅斌的双脚离开地面,每下一阶都要停顿几秒,确定周遭的环境安全后才继续走下一步。
几十阶的楼梯,仁何琪感觉自己走了几个小时。
夜深人静,旅馆的前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并没有发现他俩。
仁何琪到了路口,伸手打了一辆去城区的出租车,把张辅斌扶上了车。
张辅斌一上车,出租车司机就闻到了浓重的酒味,“你这兄弟喝的不少呀。”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仁何琪心头一紧,他很不自然地回答道:“是,今天高兴,多喝了点。我这兄弟酒量不行,再加上白的劲儿大,没几口就晕乎了。”
“是吗?”
出租车司机发动汽车,他看仁何琪神色紧张,特地调了调车里的后视镜。
仁何琪警觉起来,能听到自己心脏将要蹦出体外的隆隆声。他努力让颤抖的双手平静下来,以防露馅。
车子行进在夜色当中,他时不时借“醒酒”的名义打开车窗,让冷风吹进来,掩盖张辅斌身上的血腥味。
司机见仁何琪神色慌张像是心里有事,他多次瞟向后视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兄弟,骗人可不好。”
司机的一句话让仁何琪浑身一颤,大脑一片空白。
仁何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以为司机看出了自己身旁坐着的是个死人,伸出一只手拽住车门,准备随时跳车逃跑。
“我骗什么了?”仁何琪手心汗如泉涌,仍佯装镇定地回答道。
司机的眼睛一斜,“你刚才说的话有问题!”
仁何琪此时余光不停地瞟向窗外,手紧紧握着车门把手,已经做好了立刻跳车的准备。
“哪里有问题?”仁何琪紧张地咬着牙问道。
没想到司机微微一笑道:“你刚才说你这兄弟喝的是白的,我看不是。他白衬衫上还有红酒渍嘞,你们今晚一定还喝了红的!”
仁何琪先是一顿,旋即大笑道:“是,是,您真是好眼力,红的也没少喝。”
他说完,倏地靠在椅背上,松了一口气,本以为事情暴露了,没想到是虚惊一场。
夜晚灯光昏暗,司机这是把张辅斌胸前的血迹当成红酒渍了,也是怪自己太过紧张,没有把张富城的西装扣子系严实。
车辆从郊区驶入通往城区的大桥时,仁何琪背着张辅斌下了车。
桥下卧着一条大河,冰冷的河水裹挟着碎石和残冰,激流涌荡。
待司机走远,仁何琪哈着粗气,把张辅斌立起来,让他背面大桥。随后从身前轻轻一推,让张辅斌以最自然的方式跌落桥底。
张辅斌不偏不倚地一头栽进了河水,河底的碎石把头磕出许多凹痕,渗出的血即刻被河水冲散。
雪越下越大,尸体在冰冷的河水中很快被淹没了。
仁何琪回到旅馆,正琢磨着如何清理现场,突然想起那个司机的话。
他把旅馆地面上的血迹清理干净,把红酒洒在被褥和墙壁沾有血迹的地方,最后自己也喝下了多半瓶。
午夜时分,仁何琪酒气熏熏地去找前台要求退房。
前台遇到喝醉了耍酒疯的客人感到很无奈,仁何琪极不熟练地从钱包里翻找出五百块作为赔偿款,旅馆服务人员只得自认倒霉。
走出旅馆,仁何琪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趟公司。
直到凌晨,酒气熏熏的仁何琪才敲响了家门。
吕沁一夜没合眼,正等着他。
打开门,仁何琪一头扎进吕沁怀里,默不作声。
他不知道明天会如何,但他知道,今晚算是挺过去了。
更重要的是不能就此停手,他必须要比其他人都提早发现尸体。
只有这样,张辅斌的死才能够切切实实地成为一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