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春姑娘么，都来府中几年了，挨，这会儿也要出去找个小厮嫁认。”一丫鬟叹气道，看这自己皱起皮的手，有摸了摸自己圆润的脸，自己年岁也不大，姿色也不错。却也是中等姿色而已。若是长得再漂亮些，和张姨娘一样，说不定还能作侯爷的抵四个姨娘呢。
一旁坐着择菜的婆子哪里不知道小丫鬟什么心思，哼哼几声：“可别羡慕春丫头了，要是她在这府中继续耗下去，姑娘也得熬成我这老太婆子。还不如趁有个好年纪，融化未老去时嫁出去。家里省心，主子也好放心。”
“婚姻大事，岂是让人放心的道理？”子晴手上抱着一盆脏乱的衣服，心下不满的扔到了那丫鬟的面前。丫鬟心生恼怒，却见子晴手上的青紫和眼角深深陷进去的眼窝。
“子晴姐，你这一张脸怎么回事？”丫鬟小心翼翼的问，婆子放下择菜的手，你饿了一把子晴的胳膊，子晴突然大吼一声，婆子吓了一跳：“不就是捏你一下，大呼小叫的。”
子晴完全忍不住，蹲在一旁痛哭起来：“今日不过是差你们做些事，还对我动手动脚了。”
婆子不知所措，丫鬟拉着她的袖子，指着子晴的胳膊，那一道道的血痕触目惊心，婆子一时间也慌了：“这……这婆子我是没有瞧见，你那身上怎么回事啊。”
子晴抽噎着，慌乱的擦着脸上的泪痕，匆匆留下一句‘管好你们分内的事’就跑开了。
丫鬟心下不解，被婆子一把拉住：“你还没看明白么，那是被主子给打的。”
白净的胳膊四五道血痕，这还只是胳膊呢，腿上身上又不知哪里受了伤。婆子看的连连哎哟，“钱写个日子，婆子我被安排去给三小姐送饭，结果还没到张姨娘院子，就听到有人呐在哪里喊‘饶命’的。”
湘茶手中拿着今日的饭食，让后面的小果走快些，见两个丫鬟在一块儿还有三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女跑了出去，心下不免有些疑惑，四下看了看吧饭盒交给小果：“你先把这些带回去，我有些事想起来要去办。”
小果乖巧的点头，这来取饭送饭的事情本来就是她自己的活，湘茶帮她她感激不尽，取到了饭那就是完成了任务。
湘茶翻翻身上，取下手上的银镯子，嘴上带着平和的笑朝着婆子走过去。
……
“当真如此说？”
湘茶冲着顾凉栀点点头：“那婆子说去送饭，实则三小姐被张姨娘给关了起来，先下都让人给看这不让出去。也不知是怎么的，我听说是因为一个什么风筝来着，三小姐与张姨娘顶嘴，张姨娘一怒之下就吵了起来。说来，三小姐身边的侍女子晴最是可怜，今日端来衣物让丫鬟洗干净，那婆子瞧见子晴手上的疤痕，一道一道，怕是让三小姐作出气用了吧。”
顾凉栀的心思却没在这上面，风筝，风筝？
那是见着顾凉梦，手上的确是有一风筝。无论前世如何，这一个轮回。顾凉梦还是改不了习性。
顾凉梦与那人是如何爆出来的，顾凉栀心中不清楚，只隐约记得没有这么快，顾凉梦上嫁车时嫁衣都大了一圈。
顾凉梦作为她的妹妹，处处喜欢落井下石，但凡是对自己不好的事情，都要进来掺和一脚。前世的自己生活如何辛苦，都有这么好妹妹一半的功劳。花灯节让字迹当众出丑，更是把她从华庭湖里推下去。
如果说胖的都是小打小闹，顾凉梦又何止一次没想过她死。
“张姨娘可有说什么。”顾凉栀不动声色的询问道，手下却拉着床上的布料，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她心中充满着即将报复出来的快意。
湘茶想了想，摇头：“张姨娘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还是同往常一样，见过侯爷之后便回去同大夫人讲话。要是说有异样，也……也不是没有，三小姐四小姐身边的婆子和下人除了子晴还有子千之外，都被张姨娘给换掉了。”
“张姨娘瞧着年轻，与我和顾凉莹差不多的年岁，现在算算，怕是才二十七八。”娘十三四嫁人，现在连女儿也是。顾凉梦连及笄之礼都没过便匆匆嫁了人还大着肚子。真是与她的娘如出一辙。
“现下这个时节，花灯节莫不是快要到了。”顾凉栀搓搓手，不以为意的扯开另一个话题。
花灯节？小姐是想出府去了么，也是，在这侯府如此的郁闷，那时出府又遇上了佛寺的大火，这次的花灯节正好可以让小姐出来散散心。湘茶点头：“就快了，算算日子，就是这两三日之后。往年小姐这时候都不大敢出去。这下能够散散心，正好也解解闷。”
顾凉栀轻笑不语，花灯节啊，真是有点怀念。那时候原本一群人都聚在一起，后来不知怎么的，自己竟然与她们走散了。现在仔细想想，怕是顾凉莹和她哪两个妹妹故意如此，不然自己一个不知方位且胆小的人怎么会轻易走丢。
那么多的人，流行着时下最行的面具，每个人都带着她们的面具，手上提着花灯，那个时候的自己一边哭一边喊着。
夜晚渐渐的过去，天上的星辰零星几颗，唯有那月亮明亮，明晃晃的照射在地面上，路面不用点蜡烛都可以看得清楚。风吹得温柔，轻轻的推开了窗户。
顾凉栀的耳边仿佛又听到那个时候的梆子声响，极其安静轻柔，梆子生却很清晰，明明道路上的人很多，可是那些人却各自走着各自的道路，他们手上拿着面具，看不清楚面具下面的哪一张面容。
顾凉栀有些害怕，她害怕自己走丢，因为生母的死去，让她原本就很自卑且痛苦的生活加重了惩罚。回去之后，一场责骂怕是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