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婴儿房里就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陆尧趁他们注意力都在奶糖身上，出来将我拉到一边，“说清楚，你跟那个谁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这么一问，我不由得就想起慕迟刚刚的问题。
脸上有些发热，我眼里闪过一丝微光。
“哪有什么情况？朋友。”
“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假装不耐的伸手推他，“一天脑子里竟想这些有的没的，公司这几年的状况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讲一讲？大小我也算个合伙人呢。”
陆尧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就转移话题吧你！”
是转移话题，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经历过那么多，我早已不像当初那么迟钝，慕迟的想法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是该如何回应，确实没想过。
他让我觉得安心，待在一起的时候也很舒服。
但要因此改变现阶段的关系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暂时不想，林娇很快就和服务员一起打包了饭菜上来，一大桌人一起吃饭，热闹而温馨。
小孩子记忆力总是惊人，这么短的时间内，奶糖就能把屋子里的三个男人区分清楚，另人意外的事，她最喜欢的竟然是陆尧。
趁陆尧和慕迟在孩子面前找存在感时，不动声色的朝我递了个眼神。
我跟到阳台上。
父亲看着远处的景色，眼神是浑然天成的锐利。
“爸。”
他转过头来，眼带笑意。
“这三年在国外，辛苦你了。”
我摇摇头，“其实还好，有妈帮我带孩子，工作上的问题对我来说是挑战，所以不算辛苦。”
“能这么想最好。”父亲神情很欣慰，抬手拍拍我的肩膀，“我的女儿长成一个大人了，做了妈妈，就算不依靠父母也能独当一面，爸爸很高兴。”
我心里一动，忍不住上前抱了抱他。
声音不自觉带了一丝哽咽。
“爸，等您退休，就过来帮我看奶糖吧。”这么多年因为我，他实在是太孤独了。
父亲眼眶微微发红，连着说了几个好字。
“看我，真是老了。”
没一会儿，他暗暗调整呼吸，沉声道：“我是想问问你，对沈家那个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其实从刚才父亲示意我的时候，我就隐隐猜到他会提及那个人。
怎么想的吗？
我心口沉沉，没说话。
父亲盯着我的表情看了两秒，眼里精光毕露，客观道：“如果他谁也不是，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爸爸都能看到他身上的闪光点，从而欣赏他。偏偏他姓沈，他父母和你母亲有那么深的纠葛，你们就是不合适的。”
“我知道。”
我低声回答，手用里抓着扶手。
本以为经过三年时间，我听到这些已经不会再产生波澜了，事实证明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他来找过我。”
父亲一说，我倏地抬起头，“找您？”
“是啊。”
父亲重重叹了口气，深沉的眼神里有不满，还有难以言说的复杂，“他跟我打听你的消息，我没搭理他，他就在门口跪了很久，说愿意赎罪……呵，混小子，我用得着他跟我演这些？”
他嗓音不受控制的拔高，却又顾及着里面，压低下来。
我心尖有一道痛感一晃而过，转瞬即逝。
“那您……告诉他了吗？”
“当然没有。”
父亲冷哼一声，“我要让他知道，忏悔没有什么用，该有的伤害都已经达成了，所以我把你八年前的事，告诉了他。”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该有给的伤害都已经达成了。】
沈裴之曾经也跟我说过这句话。
父亲见我陷入自己思绪里，有些担忧的拍了两下我的手，“女儿，你是爸爸最亲近的人，我不需要你有多大的建树，只想你做自己喜欢的，这一辈子平平安安，尽量不要受到伤害，你明白吗？”
“我明白的。”
怎么会不明白。
不管当年还是现在，父亲都从未真正反对过我的选择，反倒是……在我把事情搞砸之后，默默帮我收拾残局。
“您放心，我不会像以前一样了，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父亲总算露出放心的表情。
“你现在也是妈妈，凡事不止要考虑自己，想想糖果。”
轻松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天色暗下来，父亲和陆尧都准备离开，我和林娇正好要带奶糖去遛弯，于是一行人同时下楼。
“公司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先安顿好家里，什么时候有状态了再回来，没你也垮不了。”
陆尧边走边说话，大家都习惯了他不着调的样子，隐隐含着笑意。
“对了。”
他突然脚步一顿，回过头来。
警惕的目光盯着慕迟，“我们都要走，你怎么不说话？你还不打算回去？”
这话属实冒昧，我抱歉的朝慕迟笑笑，咬牙缺齿转过去踹陆尧，“你家住海边还是怎么着？管那么宽！”
“我不管！”
陆尧跑开躲避我的攻击，“他不走我也不走~！”
话虽这么说，但最后他还是老老实实上了车，只因父亲一句‘小陆，我没开车来，你能不能捎我一段？’
那哪儿能说不行，两种最受小孩子畏惧的光环都加持在父亲身上，连我都发怵，更别说别人。
他们离开，林娇立刻眼神一转，指着不远处说：“奶糖想去那儿玩是不是？外婆带你去啊！”
我：“……”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认命地叹了口气。
“抱歉，陆尧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说话不着四六，但他没有恶意的。”
“嗯。”慕迟笑笑，笼罩着霞光的眉眼仿佛有星星在闪烁，“很羡慕你们这样的感情，很好。”
“我们从小玩到大，跟亲人一样。”
说完又是无言，我想了想还是问：“什么时候回G市？”
“赶我走？”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明天。”
“……”
这也太快了。
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眉头飞快皱了一下，“那你下次来京城，岂不是要过很久？”
慕迟往前一步拉进和我的距离，低眸看着我，“如果你想，也许用不了很久。”
我手指下意识抓紧衣摆，那种紧张感又来了。
“姜瑜。”
他没有等我回答，好听的嗓音娓娓道：“下个月，G市和京城会有一次培训演练，时间很长，我希望到时候能听到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