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柳晴还会约我。就我们每次都鸡飞狗跳的程度来看，她难道不觉得这种见面没什么意义吗？
但想到沈裴之昨晚那通电话，我还是选择出门。
这个时间，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早起的商家忙着准备早餐，腾腾的热气转着圈儿飘往远处，给这座冰冷的城市染上温度。
柳晴给我发的地址也是一家早餐店。
很地道的京城口味，我吃不太惯，也不太喜欢。
她自顾自的点了两份，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态度和之前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都是我从小吃到大的东西，裴之从来不吃，第一次带他来的时候他还小，还说我的口味奇葩。”
柳晴淡淡说完，抬眸瞥了我一眼，“你也是小时候就长在京城的，应该吃得惯？”
我出于礼貌，笑笑道：“还可以，能吃。”
“能吃就好，但是有些东西，不是将就就可以的。”
这句话里的影射太过明显，我没说话。
等老板把两份早餐端上来，刺鼻的味道一下钻进味蕾，柳晴优雅地拿起勺子抿了一口，然后才抬头看向我，“知道我今天找你做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如果知道，我就不会来了。”
但我们的交集，绕来绕去也就围着那一个男人而已。
柳晴慢慢用着早点，神色平静，“如果你不跟裴之搅和在一起，我或许很欣赏你，不卑不亢独立自主的女孩儿，性格也好，我调查过你父亲的背景，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我们沈家还要高。”
依照我对柳晴的了解，她这番话绝不是为了夸我。
果然。
下一秒就听“啪”的一声。
她把勺子扔在碗里，暗青色的汤汁被溅出些许在桌上，她目光悠悠地在我身上游走，“你这么优秀，为什么偏要跟我儿子纠缠不清？你妈做过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不知道。”我平静的看着她，“不如沈夫人跟我说一说，我妈到底做过什么？”
柳晴原本不温不火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瞥着四周越来越多的人，压着脾气道：“她和沈安逸搞在一起过，你怎么会不知道！”
“那是你们结婚前，不是结婚后。”
“我说的就是结婚后！”
“……”
我忽而无言。
柳晴的表情不像是撒谎。
但林娇虽然离经叛道，却绝不是会做第三者的人。
“你不信？”柳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姜瑜，林娇虽然是你的母亲，但并没怎么管过你，跟你也没有多少交流，那么你又有多了解她呢？”
我没什么波澜，“或许我不了解我的母亲，但是沈夫人凭什么觉得自己就很了解她？”
“就凭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
平静的一句话，在我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我从来没听说过林娇和柳晴有过这样的关系。
柳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眸光里透着一股胜利者才有的笑，“她没跟你说过吧？上大学的时候我们曾经无话不谈，要不是因为她插足我和沈安逸的感情，现在也许还是。”
我喉咙上下滚了滚，嗓子有些发干，“所以你想说什么？”
“想说让你离开我儿子。”
柳晴望着我，眉眼间逐渐透出两分厌恶，“我知道你们昨天晚上在一起，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吧？不然你今天不会来。”
见我不说话，她懒洋洋的往身后靠去，双手环抱着胸口，居高临下的富太太姿态摆的很足。
“我骂你已经骂累了，现在就是想直截了当的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不可能同意你和我儿子在一起，你不妨再想一想，被所有人诅咒的感情到底能不能长久。”
“能不能长久，不是您说了算的。”
说来奇怪，我对她的话似乎已经免疫了。
我看着她矜贵的的脸，淡淡道：“你如果真的很想我跟他分开，要说服的不是我，而是你儿子。”
就在我起身准备走的那一刻，柳晴终于忍耐不住地大怒道：“不跟他分开，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你不只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你妈！”
我不知道这件事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可柳晴说了那么多，似乎都在围着我妈转。
我皱起眉头，见她没有要明说的打算，索性浅声道：“我来这里，也只是为了跟你表明态度，至于其他的……与我无关。”
她、林娇和沈安逸之间的爱恨纠葛，不该是我这个晚辈插手的，我也并不想插手。
离开早餐店，我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
不知道沈裴之醒了没有，我绕了两路口，重新买了豆浆油条提着回去。
刚打开门，沙发上板板正正坐着的男人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去哪儿了？”他问。
我舔了下嘴角，关门的同时举了一下手里的早餐，“买吃的。”
沈裴之漆黑的目光在我脸上逗留了两秒，突然松散一笑，起身朝我走过来，“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我直觉他好像猜到了什么，还是强装镇定道：“看你睡得很熟，就没忍心打扰你，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啊。”
“哦。”
“……”
我任由他把早点拿过去摆在餐桌上，总觉得这人情绪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你生气了？”
男人转过来看我，“生什么气？”
“我怎么知道。”我咕哝一句，忽然抬头问他：“你还没洗澡？”
他身上没有沐浴露的味道，隐约还能闻到昨天暧昧的气息。
沈裴之嗯了一声，神态自若的喝了口豆浆，“放心，刷牙了，不过你要是打算立刻再来一炮，我现在去洗。”
我翻白眼，“没个正经。”
他笑得颠倒众生，撕了一块油条递到我嘴边，“啊。”
我下意识咬进嘴里，然后就听见他慢悠悠道：“我只刷了牙，没洗手，上面还有你的……”
意有所指的眼神。
我顿时一僵，恼羞成怒，“沈裴之！”
托他嘴贱的福，这顿早饭吃得相当热闹.
八点我开车去公司，陆尧已经先一步到，大喇喇的坐在我的位置上，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
我脱了外套挂好，抬眼扫向他。
“大早上，你这是大姨夫来了？”
“你跟沈裴之在一起了？”
我一愣，没说话。
陆尧瞬间就跳了起来，“昨天晚上我看到你了！就在东二环，还牵着小手儿……散步，一会儿搂一下一会儿抱一下，又幸福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