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哭笑不得，我抬手捏了捏眉心，“你看到怎么不喊我？”
“懒得喊！”
陆尧冷笑，“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都够了！”
“……”
我知道陆尧对沈裴之一直意见很大，再加上一些别的原因……我摩挲着虎口，缓缓走到他面前，“这个事儿很突然，也没有两天，就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这是说不说的事儿吗？”
陆尧脸色依旧难看，“姜瑜，我看你是脑子生锈了！”
我低着头抿唇，无言。
“你当年是怎么死了一回的，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还有他那一家子……好不容易走出来，又还要倒回去吃回头草，你是嫌生活太安逸了非要去重蹈覆辙吗？是吗？”
这是陆尧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我说话，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教育。
我紧捏着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我知道他说得对。
才两天，许清欢和柳晴就轮番找上门，之后还会面对些什么不得而知。
但理智和感性，本身就是分不清对错的。
我错了。
但我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陆尧。”
我低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有些哑，“也许我做的很多选择都是错的，但他一遍遍向我伸手，我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陆尧脸色铁青，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几乎要从他眼睛里溢出来了。
我五指掐得更加用力，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自己走的路，爬不起来是我没本事，什么结果都是我该承受的，我希望你作为朋友，能尊重我。”
很久。
办公室里静若无声。
短暂的时间里，陆尧在想什么我并不知道，只见他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气势汹汹的拂袖而去。
办公室的门被摔得一声巨响，像是要把墙壁都给震下来似的。
我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有些无力的蹲下。
捂着脸深深呼了一口气。
我真的……没有办法。
那个男人光是站在那里，是深渊，是地狱，我都该跳下去。
报应是他。
救赎也是他。
从这天开始，陆尧就跟我陷入前所未有的冷战，在公司和我避而不见，出差也并不告诉我，就连工作上的交集，他都交给悠悠转述。
“瑜姐，你和陆总到底怎么了？”
签完文件，悠悠忍不住小声问我。
我一顿，轻声说：“没怎么，是我惹他生气了。”
悠悠啊了一声，叹了口气道：“感觉现在整个公司气压都很低，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嗯。”我拿出手机打开，依旧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甚至我故意在工作群里艾特他，他都视而不见。
“陆总现在人在哪儿？”
“在节目组。”
悠悠答得很快，“现在行程已经到了川西一带，听说陆总挺不习惯的，瑜姐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我苦笑。
就算打电话关心，他也不会接啊。
想了想，我边收拾东西边道：“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买点吃的和药，你以公司的名义寄过去，就说是公司的慰问。”
“瑜姐明明也很关心陆总嘛，干嘛不以自己的名义寄？你们俩冷战，全公司上下都跟着紧张……”
悠悠嘀嘀咕咕的说着，见我一个冷眼看过去，才正经应了个好字。
买完东西已经临近下班，寄完我就让悠悠直接回家，自己则回到办公室加班。
我早就产生了一个新款的构想，想赶在这个季度的直播结束前，做出样机完成测试。
沈裴之也很忙。
从老家回来，只是简单休整了两天。
我们陷入各自忙碌的工作中，有时能赶在晚上见上一面，但大多时候我都睡在实验室，或者回我自己家。
一开始他表达了些不满，后来忙起来，连不满都没空。
和团队的工作伙伴扎在实验室一个月，他会每天按时按点让餐厅送餐，这样一来，我们的关系相当于昭告天下，唯一不知道的只剩下我的家人。
沈裴之跟我一起去工厂取概念机，路上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得见天日？”
这个用词太诡异了。
我忍俊不禁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说得像你一直见不得人似的？”
“嗯哼。”
他竟然幽怨上了。
我沉默两秒才说：“你也知道舅舅他们对你有些误会，这才没过多长时间，再等等好吗？”
沈裴之没说好不好，只是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光影踌躇，他漆黑的眸子被折射出诡异的光芒，我心脏竟然蓦地重了一拍。
我们很默契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到地方很快拿到样机，虽然早有准备，但我心底还是不可避免的起了波澜。
整个部门努力那么长时间的结果，全在这一台机器上。
银灰色的外观。
机身比上一代飞行器整体还要小三公分左右。
然而就这样静止不动的状态下，它周身释放出来的科技感已经拉爆了视觉冲击，仿佛来自科幻电影中带有智能系统的机甲。
我捏了捏手指，将遥控递给沈裴之。
“你试试？”
沈裴之接过去，笑意温温道：“我们家工程师能设计出厉害的飞行器，不敢看它起飞？”
“胡说什么呢，我这是给你一个机会。”我低估两句，往旁边退开一些，把空间留给他，“你还没有正式操控过飞行器吧？试试。”
沈裴之勾唇一笑，启动。
电机座旁边的灯亮了起来。
不到两秒，飞行器腾然而起，螺旋桨嗡嗡的声音轻若蚊蝇，越升越高之后，除了一闪一闪的提示灯，基本听不见其他噪音。
一番试飞下来，沈裴之毫不掩饰他眼里的赞叹之色，“怎么办，突然有点危机感了。”
我啊了一声，注意力还在高空的飞行器上，“什么危机感？我记得目前没有涉及到飞行器领域。”
他抬手将我的肩膀一揽，“我说的是你。”
“我怎么？”
“老婆这么优秀，万一被人家抢走怎么办？”
我哑然失笑，从他手里拿过操控器按下返航键，“沈总不用妄自菲薄，你也很优秀，再说真那么容易被抢，我早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沈裴之眯了眯眼，恶狠狠的在我唇上亲了一口，烙印般地说：“是，所以你逃不掉的，姜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