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似乎没有多意外，深吸了一口烟抿灭，伸出一只手对着我，“瑜宝，来我这儿。”
我微微莞尔，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怎么不进去？”
“想静静。”
说完他径自笑了，“这三个字是不是很像渣男？”
我认真思考了一秒才回答他：“也不算，每个人都有独处的自由，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里，很压抑也很正常。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我刚想从他怀里退出来，他反过来压住我的后颈，抵着我的发顶低声说：“没事了，你乖乖的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他说不动，我真的就不敢再动。
很久很久。
我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后背，“好了吗？”
“嗯。”沈裴之稍微退开些距离，抬手在我脸上捏了一下，“也没事，就是碰巧公司也出了点事，有点说不上来的烦躁罢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半晌问：“清欢，她的医生到底是怎么说的？”
我也见过不少抑郁症患者，跟她的状况完全不一样。
与其说是抑郁症，她更像……
失智。
沈裴之下意识拧了一下眉头，沉沉的声音压得很低，“医生说她这样的情况很少见，一切只能看她自己，她现在是相当于把自己封闭起来了，自己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这种情况，比我想象中似乎还要严重一些。
真不知道林淑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没事，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这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你，如果有任何问题，或者任何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我知道。”
“找个阿姨来照顾你们？”
我无奈失笑，“你当我跟清欢一样？用不着照顾，她也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就吃饭陪她散心而已，我可以搞定。”
沈裴之又叮嘱几句就离开了。
我回到客厅，许清欢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碗里切好的苹果已经吃完，但她没有放下，就那么坐着发呆。
我看着她柔静的脸，心情相当复杂。
如果放在半年前，谁能想到有一天我们会以这样的关系相处？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热切，许清欢轻皱着眉头转过来，嗓音清浅，“你有事吗？”
我：“……”
“没事。”
“那你看我做什么？”
“……因为你好看。”我笑着走过去拿开她手里的碗，柔声问：“想不想出去转转？旁边的公园很热闹，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许清欢低眸，认真思考两秒才回答，“那走吧。”
她说的话越来越多，也就意味着病情越来越稳定。
我舒了口气，赶紧换衣服挽着她的手出门。
到楼下，还没走出去多远就从树丛里窜出来一个人影，定睛一看，不是林淑又是谁？
我下意识把许清欢往身后拉了一下，防备的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林淑眼神直勾勾盯在许清欢身上，看都没看我一眼。
“欢欢，来……到妈妈这里来。”
许清欢死死拉着我的手，低眉顺眼，止不住的摇头。
我皱紧眉头，抬手拦着林淑的手，“你看到了吗？她不想见到你，更不想跟你回去，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到底是谁该报警？！”
林淑瞬间暴跳如雷。
“我告诉你，我也就是现在忙得很，不然我没告你拐卖就不错了！”
我冷笑看着她，“告，报警电话知道吗？不知道我可以给你帮忙，你不妨试试看能不能告到我。”
“你……！”
林淑愤恨的盯着我，半晌甩手道：“我懒得跟你胡扯！”
她扭头看向许清欢，瞬间又挂起一张笑脸，配着刚才的面红耳赤，就让人感觉有一股莫名的狰狞感。
“欢欢啊……”林淑眼眶里满是红血丝，颤抖着手朝许清欢伸过去，“妈妈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来……我到妈妈这儿来，别跟她在一起，她是坏女人。”
这话简直把我气笑了。
我？坏女人？
“林女士，那你可能对我还不太了解，我不只是坏女人，我还是个不讲道理的坏女人！你要是再在这儿纠缠不清，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林淑紧绷着一张脸，阴狠的眼神转瞬即逝，就在我以为她会对我破口大骂的时候，她猝不及防的伸出双手，朝许清欢伸过去。
“我还就不信了，我自己的女儿自己没办法带回家！赶紧……跟我走！”
她用尽全力，大有不拉走许清欢不罢休的架势。
“不……”
许清欢突然满脸惊恐，“不要，放开我！”
颤抖的声音令人心生动容，我牢牢抓着她的手，坚决地挡在林淑面前，大吼道：“住手！”
林淑浑身一震，我趁着这个空挡把许清欢完全藏在身后。
四周已经有不少人围过来，我镇定道：“你再乱来一下，我马上让人报警，就算你是清欢的母亲，在违背她个人意愿的情况下强迫她，也是违法，还有你之前做的那些事，警察也可以一并调查调查！”
林淑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肩上，整个人透着一股癫狂。
“姜瑜，你为什么非得跟我们家过不去？！”
她嗓音嘶哑，“我跟我女儿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啊？”
我尽量平复自己的呼吸，转眸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许清欢，沉声道：“你没有什么地方得罪我，我也没有跟你们对着干，等清欢的病好，你有什么要跟她谈我都管不着，但是现在……不行。”
眼前的中年妇女根本没有一点心理疾病的常识，如果把许清欢交给她，无异于把许清欢往火坑里推。
这番话说完，我感觉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又紧了紧。
林淑抬手指着我，“你……”
“你行，你给我等着！”
她家乡话骂了一连串什么，我没太听懂，但人总算是走了。
周围的人慢慢散开，我扭头拍拍许清欢的肩膀，“没事了清欢，你妈妈走了。”
许清欢低着头，微颤的发丝都在散发着恐惧。
这个插曲彻底毁灭了想出行的心，我索性挽着她回家。
刚到沙发上坐下，许清欢突然轻轻开口：“姜瑜姐，谢谢你。”
“……”我正准备打开手机点外卖，听到她的话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抬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许清欢慢慢抬起她苍白的脸，微微笑道：“我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