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她现在的状态看起来简直比之前好太多了,能愿意交流,就说明恢复了大半。
我油然而生一股欣喜,怕吓到她,动作很轻的在旁边坐下。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苦笑,“我很好。”
一开口,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就有眼泪不断往下掉,像断了线的珠子。往旁刚想过去安慰,许清欢伸出一只手挡在前面,神情有些无地自容。
“姜瑜姐,我……你知道我最不想在你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更不想让你看到我脆弱的样子,但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
她抽噎两声,却控制不住的更加崩溃。
“我喜欢裴之是真的,但我只是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是不求回报的,但凡和回报沾点边,那便不能称之为感情,而是索取。
索取这两个字,听着当然没有爱情高雅,所以用林淑的话来说就是【感情有什么用?能吃饱还是能穿暖?你就应该趁着他还喜欢你的时候,多从他身上捞点钱,明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许清欢双手抱着头,痛苦至极,“可是她不应该用这个架在我头上,想着有一段什么都算不上的过去,就把人家当成长期饭票,她以为我是她吗?我不是……我不是!”
我将她抱到怀里,“我知道你不是,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许清欢深呼吸了几口气,双眼通红,甚至能看出她在拼命和自己做抗争。
就这么过了很久,我感觉怀里的人逐渐平复下来。
“饿不饿?”
我保持着当前的姿势,轻声说:“想吃什么?我们点个外卖吧,我做饭实在是……不怎么样。”
许清欢竟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应该不止不怎么样吧?”
她歪过头看我,肿着一双眼睛说:“沈总给我看过你做的饭。”
我一愣,“他为什么给你看我做的饭?”
许清欢退出我的怀抱,抽了张纸巾擦鼻涕。
“也许,是想分享吧。”
见我依旧满脸不解,她自嘲笑了笑,说:“其实我们在一起,多数的话题都是围绕你,他只有在说起你的时候,神色才是真正放松的,不然我也不会对你那么大敌意,总是想方设法试探你。”
“是么……”
难以想象。
沈裴之并不是话多的人,他竟然会跟许清欢聊我?
许清欢又跟我说了很多事,都是我不曾听过不曾见过的沈裴之,区别在于,每件事都是关于我。
聊来聊去,我和许清欢的关系也莫名变得有些不一样。
吃饭时她委婉问我:“姜瑜姐……我可不可以在你家多住几天?”
我怔了怔。
倒不是不同意。
而是打从心底觉得她本来就是要住几天的。
“当然可以,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不能再做傻事,也要配合心理治疗,让那些不健康的情绪从你心里滚出去,行吗?”
许清欢笑着扒开手上的疤,淡粉色,虽然不是特别狰狞,但也足以看出割的时候有多深刻,“医生说这条手臂差点就保不住,我已经知道怕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生命中的顿悟,有时就是在一瞬间。
我握了握她的手,“想明白就好,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她重重点头,“一定会的!”
许清欢就这么在我家住下,她公司那边请了假,每天就在家里插插花,等我回来一起吃饭去散步,倒是莫名和谐。
Reborn的极地测试还在继续,高海拔雪山已经完成,还剩火山需要去。
这次测试我不用亲自前往,技术部安排了另外的人去。
开完一个会,沈裴之打电话说过来接我下班,已经在路上。
我边接电话边往外走,“沈总日理万机还能想到我,这是我的荣幸。”
推开门的同时抬眼往马路上看去,一辆熟悉的奥迪车映入视线。我脚步刹那顿在原地,嘴上对着手机那头恍若无事道:“那等会儿见,我在楼下等你。”
挂断电话,不远处的男人抬脚朝我走过来。
明明昨天才见过面,我却有种已经陌生的感觉。
“嗨。”他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润,仿佛我们是什么至交好友,说:“阿瑜,我来接你下班。”
我眼皮不着痕迹的跳动了一下,礼貌而疏离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周总公司在北边,跟我并不顺路。”更别说我们现在并不是能顺路捎带的关系。
周彦凛低了低眸,“你真的,连朋友都不愿意跟我做吗?”
“……抱歉,我不认为周总缺我这个朋友。”
我也不缺。
他笑容无奈,“团子说想见你,我还跟他打了包票,今天一定让小瑜阿姨跟他一起吃饭,就当帮我满足一下小朋友的愿望,好不好?”
“周总……”我一顿,往后退了半步和他保持距离,“团子很可爱,但是我没有给他做任何承诺,周总自己答应的,想必也想好了应对之策,而不是用这件事来绑架我。”
眼看着他神色越来越难看,我也并不想跟他闹得太难看,毕竟身处商场,低头不见抬头见。
思虑片刻,我说:“下次有时间的话,我可以亲自跟他解释,但是我们……还是没必要做朋友了。”
大人如何是大人的事,小朋友是无辜的。
周彦凛眸光有些僵硬,好一会儿才说:“所以,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一起吃饭是吗?”
我勉强笑笑,“抱歉,我有约了。”
话音刚落,沈裴之的车就出现在视野里。
我从没有任何一刻觉得他这么伟大,拯救我于水火,我重重松了口气,维持着礼貌道:“接我的车来了,周总再见。”
小跑着上车,沈裴之降下车窗,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在空气中碰撞的视线,火花四溅。
车开车去一段距离,我才闭上眼睛彻底放松下来。
沈裴之问:“他经常骚扰你?”
我摇摇头,由内而外的疲惫,“昨天在医院碰巧遇到了,我也没想到他会直接跑到公司里来,不过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我是这么以为的。
但是,我低估了一个钻进牛角尖里的男人,偏执起来的极限在哪里。
两天后,我正和清欢抱着小李子在附近的公园遛弯,突然接到一通电话,小朋友急切惊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救命啊……小瑜阿姨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