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母亲从视觉上和我相差并不大，说是姐姐也不为过。所以她的性格也一直处于热烈的，像是不为世俗所染。
林娇神色明显有些躲避，捏着手指不敢看我，“你……我都忘完了，瑜宝你就别逼我了行不行？”
“是我在逼你吗？”
我淡淡的看着她，“我只是想让你说句真话而已，真的那么难？”
林娇用她的表情告诉我——
不只是难。
而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告诉我那个秘密。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不告诉我，那么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现在……就和沈裴之在一起。”
“……”
无法形容林娇那双眼睛。
震住、难以置信、痛苦、麻木……
层层叠叠的晕染在她深棕色的瞳孔里，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她已经傻了，她才缓缓伸出一只手来拉我，没拉到又缩回去，“你……瑜宝，你……”
她像是太难接受这个事实，低眸抬头之间情绪变化万千。我就静静等着，等着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怒目看着我，“姜瑜，你怎么能这么不听妈妈的话？”
我眼睛眨也不眨，嘴角勾着一丝弧度说：“你不是也不听我的话吗？”
她都不听我的，我凭什么要听她的？
“你……”
林娇似乎是气到了极致，嘴唇和声音都在颤抖，“你难道忘了他当初怎么对你的吗？忘了你当初遭的那些罪？嗯？……妈妈是为你好，你难道不懂吗？”
“懂啊。”
我苦笑，“我怎么会不懂呢。”
“那你还要跟他在一起？是不是非要等把你这条命作没了，你才甘心？！”
林娇近乎咆哮的对我吼出这句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的所作所为有多十恶不赦。
我理智在一点点从脑海中抽离，眼眶发红的望着他，“谈当年，罪魁祸首不应该是你吗？是你利用我陷害他，也是你在我心理出现问题的时候逃去国外，我没死，不是你的功劳啊。”
从来都不是。
是舅舅舅妈、是戴曦、是陆尧。
母亲在我生命里承担的角色，就只是把我生下来，赋予我姓名，给予我温饱。
其他还有吗？没有了。
她甚至连大是大非都没有教过我。
不知不觉，我已经泪流满面，眼里的荒凉连我自己都不曾察觉，只剩下喃喃委屈的控诉。
“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多开心想跟你分享，我谈恋爱了，我追到了喜欢的男孩子，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你当时是什么反应？”
“你只是问我，他是不是真的叫沈裴之。”
“你只是要跟我确认，他是不是你初恋的儿子。”
“确定了，你就开始利用我走你的报复之路了。”
我声不成声，却也不愿意正大光明的哭出来，只能又哭又笑的摇头，“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我啊，为什么……我不是你的女儿吗？你为什么能一点都不爱我呢？你只爱你自己，谁都比我重要。”
林娇怔愣的看着我，眼眶通红，脸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也许是我戳中了她的内心。
也许是她觉得自己很爱我，但是找不到方式表达。
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跟她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用这种针锋相对的方式，往她心窝上扎刀子。
林娇也完全没想到，我竟然会这么有脾气。
一阵冷风袭来，我清楚的看到她打了个冷战。
不知道天气还没回暖吗？
穿那么点。
我又气又心疼，深呼吸一口气道：“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如果你决意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也可以，反正我已经告诉你，我跟沈裴之在一起了，你也不要阻拦我。”
说完我看了眼她身后的别墅，连追问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赶紧回去吧，别回头吹感冒了又怪我，我走了。”
我转身刚迈了两步，林娇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的冲过来拦住我，泣不成声道：“瑜宝，当妈妈求你，不要跟沈裴之在一起，他真的不适合你……你听妈妈的话，好不好？”
我神色木然，“我刚才的都白说了？”
“我……”
她抽噎不止，整个人看起来要碎了，“我不想说，你就非知道不可吗？”
“对。”
我肯定道：“非知道不可。”
林娇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目光在夜色下闪烁着盈亮的光，那道光像燃烧的火焰，一点点熄灭下去。
“瑜宝，你就……”
“你就一定要让妈妈难堪，是吗？”
断断续续的话从她唇齿间挤出来，有种难以言表的痛苦，她低头回避开我的目光，“你应该知道我跟柳晴以前的关系，她抢走了我的男朋友，还能跟我说什么？”
我看她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硬声道：“我如果知道，就不会来问你了。”
“姜瑜！”
林娇突然爆吼：“你是不是一定要逼死我！”
她脸色苍白如纸，发丝凌乱的披散在脸上，整个人像是去支柱，随时都会晕倒一样。
我忽然有点害怕，闭了闭眼睛颤声说：“你实在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你回去吧，外面冷。”
我说完就转身离开。
林娇的声音在身后飘忽不定：“姜瑜，你真的不能和沈裴之在一起，妈妈就这一个要求，你再听我最后一次！”
“……”
我佯装没听见。
加快脚下的步伐，生怕背后有什么东西追过来粘附上我。
上车后，我十个手指还在发抖。直觉告诉我，事情一定没有林娇说的这么简单，可是她不想说，我再怎么逼她都没用。
我就坐在车里，眼看她转身进去，自己也稍微冷静一些才发动引擎回家。
这一晚我睡得并不好，无数个梦穿插而过，但醒来却什么都没有记住。
浑浑噩噩的去了公司，所有人都还处于情绪高昂的状态，用陆尧的话来说就是：眼看着订单哗啦啦上涨，哪有不激动的道理。
我没心情，也顾不上这些。
接下来要准备的，是和消防队之间的项目合作与技术磨合。
悠悠给我汇报完情况，很不解道：“姐，他们既然把项目交给我们，为什么还要从旁协作？”
按照正常的程序，不是应该完全甩手不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