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说这种话的人还是奶奶，但我听听则已，怎么可能放在心上。
我于沈裴之，或许的确有些不甘的愤然。
但仅限于恨。
和戴曦告别，我给周彦凛打了个电话，人家是看他的面子送了个套餐，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表示一下感谢。
周彦凛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不必放在心上，还有别的吗姜瑜？”
我从这话里听出隐隐的期待，犹豫了一会儿说：“下个月十五号我们公司团建，周总要是有空的话……一起来玩玩儿？”
“姜瑜，今天十五号。”
还有整整一个月。
周彦凛轻叹，但还是说：“好。”
这时另一通电话进来，我跟他道别切换过去，沈裴之截然不同的音调就那么闯入耳膜，“到家了怎么不上楼？”
我下意识警惕地看向四周，没看到他。
“你脑子是真的坏了？”
沈裴之冷笑，“楼上，立刻上来。”
我只觉得头皮发紧，不知道这个神经病又找上门来是想做什么？那两个女人这么快就告过状了？
咬了咬牙，我不情不愿地往楼梯走去。
他之前都是站在我看不见的位置，今天倒是显眼，灯一亮就能看到他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口，低气压蔓延到老远。
“在楼下做什么？”他问。
“打个电话。”
“跟谁？”
“……”怼人的话到嘴边又被我憋了回去，想到沈裴之上次对我的威胁，我克制着脾气道：“工作上的事，沈总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过问我？”
他不说话，深不见底的眸光凝视着我。
那种感觉难以形容。
就好像我是犯人，他是监狱长，而他正在考虑用什么方式处置我，昏暗里空气越收越紧，勒得我喘不过气。
就在气氛即将崩塌前，我及时从包里拿出画册递给他。
“沈总过来也正好，免得我再跑一趟。”
没有声音，楼道里的灯就没有亮，只有走廊尽头的窗户外透出微弱的光，他凌冽的声音随着风，“什么？”
“……你的设计。”
他来这不是为了这个吗？
外面传来一声突兀的声响，响声灯亮起，男人毫无感情的目光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我视线里，他冷冷嗤笑一声，“姜瑜，你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热心肠。”
讥诮的语调，毫不留情。
我紧捏了一下拿着画册的手，回望他。
“那这个画册你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正好物归原主，我的东西，总放在沈总那儿也不合适。”
随着我每一个字说出口，沈裴之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那股子阴郁径直蔓延到我心口，冻得我心脏生疼。
他不拿，索性把画册塞到他手里。
“毕竟是惊喜呢，人家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说话不算话也不合适。”
沈裴之没有拿那本画册，在我转身的一瞬间倏地拽住我的手腕。
“啪的”一声。
画册掉在地上。
仿佛还有什么，跟着一起碎了。
他几乎要把我的手腕捏断，目光如炬，“姜瑜，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我硬生生忍着疼，问：“我自以为是，不是因为沈总向来自命清高吗？”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我从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从来不说。
沈裴之盯着我的眼睛，大抵是太过生气的缘故，眼眶有种不正常的猩红，他俊美的五官被灯光照得明暗不定，令人不寒而栗。
“姜瑜，你真他妈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一字一顿的暗哑音调，好似从唇齿间挤出来的一样。
我笑了笑，尽量忽略自己眼角的湿意，“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不是……五年前就知道了吗？”
“我……”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沈裴之愣了一下，如同被电击般松开我的手，平复几秒才摸出手机，哑声接通电话，“喂。”
“裴之，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呀？”
许清欢软糯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沈裴之吸着气瞥了我一眼，舌尖从后槽牙扫过，转瞬就调整好了状态，背过身去温声道：“刚才在开车，有什么事吗？”
男人，谎话果然张嘴就来。
我不再理他，趁着这个空挡赶紧开门进去。
沈裴之顾不上阻拦我，只是烦躁的扯开领带，应付着那头的话。
第二天早上出来时，空荡荡的门口没有一丝痕迹，连同那本画册，就像从没出现过。
我盯着地上的光圈看了两秒，平静心态去上班。
可我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到公司就看到了再次出现在办公室的林楠和许清欢。
甚至以为，是我出现了幻觉。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陆尧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拍了下我的肩膀，兴致高昂。
“我们的直营店现在相当火热啊，所以除了日常直播之外，还需要做点有内容的短视频，人手不够，他们过来帮忙。”
看得出来陆尧很激动，可不么，熬了那么久总算看到点希望，换谁都无法冷静。
我原本要说的话憋回肚子里，沉着气点头。
“好，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说。”
回办公室没一会儿，许清欢就可可爱爱的进来了，“姜瑜姐……”
我扬扬眉，“怎么？”
“昨天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小姑娘不安的搅动着双手，态度挺诚恳的，“我实在没想到伯母会那种态度……下次我一定不把你跟她约在一起了。”
她和柳晴已经近到那种程度，怎么可能想不到？
我也不信她会当真好心。
“我没放在心上。”
我照常看着手里的数据，淡淡道：“何况你首饰也选了，应该没有‘下次’这种机会了。”
许清欢诧然抬起头，看我一眼就低下去，难过柔弱地说了声“哦”，“那姜瑜姐，我订婚的时候你会来吗？”
我一顿，笑着说：“会啊。”
“那可真是太好了。”
许清欢重重舒了口气，随即满含期许地道：“裴之是我最喜欢的人，姜瑜姐是我上学时期最爱的偶像，你们在，我订婚的时候肯定也不会紧张了。”
这话说不出的奇怪，怎么感觉我也要跟他们一起订婚似的？
我失笑，摇摇头，“好了，下去工作吧。”
至于他们的订婚典礼……
近在半个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