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他会猝不及防来这么一句,愣了愣才说:“你……见我女儿做什么?”
“你说呢?”
他吻了一下我的侧脸。
明明是热到烫人的温度,却莫名让人觉得心底发凉。他幽幽道:“你难不成打算一直这么下去?我是什么?姘头?床 伴?还是……小、三?”
每一个形容词,都精准的踩在道德先上。
但沈裴之从不是讲道德的人。
很巧,我也不是。
虽然奶糖爸爸的身份是杜 撰出来的,但是别说,看他这样调侃自己还蛮有意思。
我微微侧了一下头,眼神看向他漆黑的瞳孔,没有焦距,却越发觉得深不可测。忍不住抬手摸上去,“等你眼睛好起来,再说吧。”
“呵。”
沈裴之没有动。
冷冷的嗤笑声不知道是在嘲讽我,还是在嘲讽他自己。
“既然这样,那就在有限的时间里,抓紧机会做点该做的事!”
话音落下,他低头吻住我。
动作重得像是恨不得把我撕碎。
事后他抱着我,还真就把自己融入了某种角色,哑声问:“伺候得姜总还满意吗?”
“……”
我抬手把他的脸扭到一边,“睡觉吧你。”
沈裴之把我往怀里一搂,嗯了一声就沉沉睡去。
我感受着腰上的重量,无声叹了口气。
现在这种感觉实在太怪异了。
经历那么多,我和他之间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好像都在浑浑噩噩的过着,都在刻意忽略某些从未消失过的问题。
翌日一早。
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楼啟已经给沈裴之做完检查。
他瞥了我一眼就迅速收回目光,淡淡道:“只要开始吃药,病情就可以控制,姜小姐可以多盯着他点。”
我嗯了一声,又想起来问:“吃东西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
楼啟不止想到什么好笑的事,饶有兴致的看着沙发上的男人说:“还没见过他这么听谁的话,姜小姐可真是功劳不浅。”
听不出是讽刺还是真心夸奖。
我挑眉,“楼医生说笑了,功劳最大的应该是你才对。”
特意从国外回来,可不是一般交情能有的待遇。
送走楼啟,我转身回来就看到沈裴之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神看着窗外,看似慵懒散漫的模样却充满一种旁人无法加入的孤寂感。
我心口像是被什么给刺了一下,疼痛转瞬即逝。
好一会儿,我走过去。
“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线上买菜。”
男人抬眸,“又想给我下毒?”
“……”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想想说:“那你打电话让刘威送饭过来吧,你要按时吃饭,饭后吃药。”
“姜瑜。”
“嗯?”
“你没有好好送过我什么礼物。”
“……”
这句控诉来得太过突然,我半天才开口:“干嘛突然说这个?而且你堂堂沈氏总裁,哪有什么需要我送的……”
最后一句话,在他越来越沉的脸色下越来越小。
沈裴之不说话的时候,气场着实吓人。
为了避免争吵,我还是问:“那,你想要什么?”
“你见过送人礼物问别人要什么的?”
他语气冰凉,“毫无诚意。”
“……”
确实也没什么诚意,要不是他提起,我根本就不会送。
沈裴之最近的傲娇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不成生病真的会让一个人变脆弱吗?我咬了一下嘴唇,说:“那好,既然要诚意,那我诚心诚意给你准备。”
于是,我在四处问了一圈之后,最终决定给沈裴之送衣服和花。
用戴曦的话来说就是——
“男人,本质上就是小孩心理。”
“但你家沈裴之和别人又不一样,既然都开口问你要礼物,应该只是想得到你的关注,那你就好好关注他呗,像哄女人一样哄男人。”
女人喜欢的东西无非就是三样,花、漂亮衣服、包包首饰。
沈裴之从不缺钱,更不缺这些东西。
所以估计也没什么人给他送。
一堆衬衣西装送回家里时,阿姨正在打扫卫生,看到这阵仗吓了一跳,“啊哟,这是把店都给搬回来了?”
我一边麻烦店员把衣服往衣柜里挂,扭头跟她解释,“阿姨,这些都是给沈裴之买的,你不用跟他说,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阿姨愣了一下,像是惊讶于我们突飞猛进的感情,然后连连笑着点头,“好……好啊!我肯定不告诉他。”
夜晚如约而至。
夏天的尾巴总是伴随着雨季,天色说变就变。
轰隆隆的声音从远处蔓延而来,仿佛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将近八点,沈裴之还没回来。
我拿手机打通他的电话,显示无人接听。
转而又把电话打给刘威,他声音莫名,“沈总六点就已经出公司了,他打了辆车,让我别跟着他,我还以为他回去了呢……怎么,他还没有到吗?”
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厚重的浓雾,担忧渐起。
这么晚,能去哪儿?
我隆起眉心,问:“公司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啊。”刘威认真想了想,“之前一个项目确实有点问题,但都已经解决了,没听说有什么其他事。”
“那应该是他没看手机,我先找找看吧,如果有什么我再随时联系你。”
挂了电话,噼里啪啦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我转身去房间里换衣服,出来的时候太过着急,险些踢到了摆在客厅里的花。
愣了片刻,我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多大的人了,竟然还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沈裴之也不是好糊弄的小朋友,我怎么就听了戴曦的话,又是花又是一堆衣服的?
暂时顾不了这些,我拿着雨伞下楼。
这场雨筹谋了很多天,裹挟着风,将空气里的热气冲得七零八散,隐约还能感觉到一丝冷意。
走出小区,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下靠着一道身影。
挺拔、修长,被打湿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他没有系领带,白衬衣解开了两颗扣子,有种颓丧的迷人感。
隔着雨幕,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点了一支烟,犹豫了一下却又没有吸,只在指尖夹着,任由烟雾拂过他的脸。
也许是下雨天氛围本就伤感,水滴拍打在伞面的声音落我在我耳朵里,我竟然没由来的难过起来。
回头看看,沈裴之竟然才是最悲哀的那个。
被母亲利用,被父亲欺骗,唯一亲密的奶奶也不在了。
虽然有两个真心的朋友,但男人之间的友谊总是没有女人之间那么矫情,很多话都难以启齿。
这也就注定了,沈裴之身边没有一个能坦付真心的人。
所过经年,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