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欢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我会直接这么说。
我伸手打开手扣，从里面拿出湿巾递给她，目光坦然，“你既然想让我帮你，那你就应该听我的，口红擦了，首饰摘了，你是去见长辈，不是去参加选美大赛。”
老太太年轻时是很淳朴的人，骨子里就刻着传统。
像这样新潮的装扮，奶奶欣赏不来的。
许清欢虽然很不情愿，但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默默照做。
进去，奶奶满脸笑意的出来迎接我，看到我身边的人时笑容僵了一下，“小瑜，你来就来，怎么还带些不相干的人呢？”
“奶奶，清欢正好没事，就想跟我一起来陪陪您。”
说完，我冲许清欢使了个眼色。
她赶紧把手上的礼物递过去，笑容乖巧，“奶奶，我上次看到一个包包很适合您，您看看喜不喜欢？”
老太太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目光稍稍和善了两分，“我又不出门，也不是你们年轻人，要背什么包？”
说完就过来拉我的手，直接将许清欢忽略了个彻底。
那个包我看过。
偏复古的中式风格，确实是奶奶会喜欢的格调，但现在她老人家直接不接，我只能爱莫能助。
许清欢默默跟在身后，小脸苍白，大受打击的低着头。
到底是年轻，什么情绪都藏不住。
我看得于心不忍，聊天间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她身上引，奶奶察觉到了这一点，总算将正眼分了一半给许清欢。
小姑娘瞬间喜笑颜开，拿出十二分的力气红老太太。
我提前告诉过她奶奶的雷点，聊得还算不错。
功成身退。
我独自到院子里喘口气。
菊 花的香气被一阵风吹来，我情不自禁闭上眼睛深呼吸。
“姜总还真是……大方到令人难以想象。”
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响，我就知道是谁来了。
沈裴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手里竟然还端着一杯茶，我有理由怀疑，他把我们的聊天内容都听完了。
想到这儿，我也没客气。
“沈总不也一样？”
沈裴之没明白我的意思，哼笑问：“什么？”
“我以为沈总只是喜欢偷听别人说话，现在看来，不止如此，你还冷漠到令人发指，看到自己的女朋友被为难都无动于衷？”
他漫不经心的挑了一下眉，看着我。
“不是有你么？”
“……什么意思？”
“有你这个前女友帮我保驾护航，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沈裴之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嗤声，“还是说你只负责接活儿，不负责办事？”
原来许清欢找我帮忙，沈裴之是知情的。
我堵着一口气，感觉自己快爆炸了。
半晌，我移开目光，冷冷的声音不自觉颤抖，“你们并没有付我报酬，哪里来的接活儿一说？沈总要是想让我好好办事，不如按市场价格先把钱付了。”
沈裴之没有说话，幽深的目光渗人。
来电铃声拯救了我。
我尽量隐藏自己的慌乱接通电话，这场景下，周彦凛温和的声音如同天籁。
他问我地址，我没有拒绝。
反正奶奶和许清欢现在聊得不错，又有沈裴之保驾护航，我留下没什么意义。
挂断电话，我转头直视他灼灼的目光。
“抱歉，我还有事，沈总的女朋友只能自己接手了。”
我甚至不打算进去打招呼，等会儿给奶奶发个信息好了。
刚踏出一步，身后的男人猛地抬手抓住我，他嗓音透着些许暗哑，“包不要了？”
果然一直在偷窥。
他居然知道我背了包！
担心女朋友就去盯女朋友啊，注意我做什么？
我愤愤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往里走两步还是觉得气不过，又停脚转头骂道：“沈裴之，我对你真的很无语！”
但也仅限于无语。
我知道，他也知道——
我拿他毫无办法。
周彦凛来接我的时候，沈裴之还在院子里，从门口看进去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半边身体。
“我用不用进去打声招呼？”
周彦凛的声音让我收回目光，我摇摇头，想起他的身份又问了一句，“看你个人，你想去就去。”
生意场上，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交集，即便相互讨厌也得笑脸相迎，别说这种不巧的相遇了。
周彦凛没有犹豫。
“那就不去，不想让你等。”
因为我开了车来，周彦凛的司机把他送到后就先一步离开。
他开我的车，我坐副驾驶，窗外的人来人往在我眼里像极了一部老旧电影，而与之映衬的，是我泛泛不知缘由的空荡内心。
和周彦凛吃完饭，刚回到公司我就接到了许清欢的电话。
“姜瑜姐，你说的话真的有用诶！”
当然有用，老人家的心理其实最容易猜。
我不想跟他掰扯这些，漫不经心道：“嗯，有用你就坚持，奶奶会看到你的诚意的。”
“那我有什么不懂的再打电话问你！”
她语气里丝毫没有征求我意见的意思，自顾自咕哝道：“早知道我就早做自己了，奶奶喜欢独立的女孩子，我其实……一直都靠自己的，工资也都帮衬了家里。”
我眼皮微微一跳，不置可否。
不太明白她的“独立”标准。
一个实习期的女孩子，工资帮衬了家里，但一身从头到脚都是名牌，连我这个对奢侈品一窍不通的人，也知道她的包都不低于五位数。
想着想着我突然笑了，不愧是真爱，沈裴之在她身上砸的这些钱，我当年恐怕连个指甲盖都没有。
随便跟她聊了两句，我挂断电话。
手机还没放下，微信又收到一条新消息。
竟然是沈裴之……这俩人还挺有默契。
我顿了一下才点进去，竟然是他跟我确认收货信息，而订单界面上，俨然一个六位数的爱马仕。
附言：报酬，这个地址？
“……”
不知道是不是刚和许清欢聊过这些的缘故，此时我看到这个包，简直觉得天大的讽刺。
沈裴之是个神经病吗？
是吧？
我咬牙沉了口气，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没有搭理。
隔天下雨，周一的早会比平日提前二十分钟，Star of Light 2.0即将上市，预定情况比想象中好很多。
网上的关注度持续上涨。
公司之前的困境似乎也迎刃而解。
然而当我心情正好时，晚上就有一个让我方寸大乱的电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