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脸上清冷的表情,知道他只是想用这种话刺激我罢了。
“我们,有旧梦可以重温吗?”
男人没有说话。
他看不见,我正大光明盯着他的眼睛,“既然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用去医院吗?”
沈裴之没有动,一只手抬起来轻抚我的脸。
“姜瑜。”
“你不像是会关心我的人,要是有什么目的,大可以直接说。”
他的音调很慢,无形之中像是在强调什么,我听不出其中的深意,只能按自己心里想的来应付。
片刻后,我说:“你受伤毕竟是因为我,我有责任看顾你,直到你恢复健康为止。”
沈裴之动作猛然一顿,抬眸。
视线缓缓对上我的眼睛。
明明知道那眼神是空洞的,但我还是不可避免的心脏骤缩。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我和他的呼吸几乎交缠在一起,更能看到那双眸子深黑的、沉重的、压抑又漠然的。
“看不出来,姜小姐竟然是这么负责任的人。”他低沉沙哑的嗓音从头顶倾泻而下,仿佛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我,“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这么偷偷摸摸在我家住下去?”
不知想到什么,他猝然轻笑一声。
“何况,也没见你怎么看顾我,不是还把我的饭吃了?”
“……”
我脸色骤然涨红,没想到他居然都知道。
“你……你自己不舒服就算了,连猫也不照顾,李子都快饿死了。”兴许是有些心虚,我声音不自觉低下来,“实在不行的话我把它接走,等你恢复了再给你还回来。”
“吃我的饭,现在还想要我的猫?”
“……”
我被他逼到角落里,也动不了。
身高矮一大截,说话的时候就必须得仰着头看他。我认真盯着这张脸,好一会儿才镇定地开口:“既然都已经不顾自己安危救我了,吃个你的饭,抱抱你的猫,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了吧?”
沈裴之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嘴角弧度像是讽刺。
“你还讹上我了?”
“嗯。”
反正已经这样,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好了。
这个字说出口,很长时间的时间里谁都没有说话,这狭窄的洗手间仿佛被一分为二,我们守着各自的阵营,相互试探又各不相让。
但是距离实在太近了……就显得,有些暧昧。
就这么过去十几秒吧。
沈裴之搭在我侧边的手突然攥了攥,声音哑到不可思议,“姜瑜,你是不是当真 觉得,我拿你没有办法?”
我怎么会不知道。
就像我也拿他没有办法一样。
明明决定好各走各的路,明明已经决定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了。
命运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自己也不知道会把局中人带到哪儿。
我深呼吸一口气,抬手将他一边的衣领翻出来,浅声道:“你去医院,把该做的检查做了,该吃的药按时吃,等你身体恢复正常,我当然就不会再打扰你。”
“若是不呢?”
“沈裴之!”
我咬牙,一字一顿:“不,也得要。”
他冷笑,忽而伸手抓住我的手腕,低头在我唇边轻咬,“你说的,不,也得要!”
熟悉的气息瞬间席卷而来。
时隔太久没有过,我脸色变得苍白。
“不……”
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他抬手压住我的手臂,将所有声音都吞噬殆尽。
我感觉自己像漂浮在海上的一叶扁舟,周围一片漆黑,所能抓到的只有他一个人,稍不注意就会沉进触不到底的深海里。
这一夜格外漫长。
清晨,照常在生物钟的时间醒来。
睁眼就是冷白调的天花板,在主卧。
我猛然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呼吸了几口气。
旁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背对我侧身睡着的男人还没有醒。我翻开被子赤脚下床,一路捡着散落的衣服出去。
到客厅时手里抱着一捧。
我站在那儿发了半天呆,重重抓了把头发。
真是疯了。
——
用手机叫了菜,又把衣服都扔到洗衣机里。刚把客厅收拾完,门铃声就响了。
我拿着菜去厨房,又找了个简单的早餐教程。
沈裴之身体本来就不好,最好还是不要吃外面的饭。
但……从哪儿下手来着?
我咬着嘴唇,犹犹豫豫拿起刀。
十分钟后——
“啊!”
这声尖叫没一会儿,沈裴之就快步从外面走进来,下巴上还有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泡沫。
“姜瑜。”
他眉梢紧拧,径直走向操作台。
还没走到,脚先踢到了菜刀。
他弯腰捡起来放在操作台上,顺势将手伸到一边,但却摸了个空。
“姜瑜?”
“我在这儿。”
我站在身后看着他的所有动作,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天之骄子的沈裴之啊,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沈裴之站着没动,侧脸线条冷硬逼人。
我捏了一下手心,绕到前面。
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些无措,我把手放进口袋里,轻声说:“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打翻了菜板,我刚刚出去拿扫帚了。”
越说,我越觉得眼眶里有岩浆滚过,烫得我无所适从,我深呼吸,低头去扫地上的培根。
沈裴之眉头拧得很紧,一言不发。
等我收拾完,他薄凉的声音才开口。
“来这儿是当保姆的?不会做饭没有人逼你做,你没来的时候我也没有饿死。”
我咬了一下嘴唇,眼看他没好气的从身边擦肩而过。
厨房里又再次安静下来。
我靠着墙,眼眶里终于有什么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最终还是简单做了个饭,说不上好不好,总之能吃。
端到书房的时候,他戴着耳机在开电话会议,听见声音抬了一下头,又继续把注意力放到电脑上。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装得倒挺像那么回事。
“吃饭。”
我说完,把牛奶递给他。
沈裴之当然不会接,我强硬的把杯子塞进他手里,声音很小,“反正也是耳机听,不影响你吃。”
就在面包要塞到他嘴里时,他无比精准地拽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去抓耳机,“暂停十分钟。”
摘下来,抬眸看向我。
更准确的来说,他只是凝视着我这个方向。
“姜瑜,有意思么?”
这声音凉得透人心脾,他冷冷道:“你若是真的爱心发作就去慈善机构,知道我瞎了还来献殷勤,不怕我缠着你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