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同时转头往外面看去——
当沈裴之身影出现的那一刻,我心脏仿佛失去了跳动的能力,只能怔怔地、呆呆的看着他走近。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直到他拉着我的手,一把将我拉到身后。
“看来杨总很有闲情逸致,这么喜欢喝茶,不如换个地方喝个够。”
杨建脸都绿了,自然也是认识他的,“沈裴之……你干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裴之淡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没关系,但我见义勇为。”
“……”
杨建还想说什么,外面却响起了警笛声。
他这才意识到沈裴之不是单枪匹马来的,除了带自己的人,他还带了警察!
“你……”杨建老脸涨红,脖颈上的经络凸 起,“沈裴之我他妈跟你有什么仇?你至于这么跟我过不去?”
“是我报的警。”
“……”
我从沈裴之身后走出来,目光没有波澜,“杨建,你要是不整那么多幺蛾子,也许不会有什么事。但是上次绑架我的事你是幕后主使,那你身上就有得调查了。”
杨建一愣,眼神从在场所有人身上扫过。
“不是我!”
他大吼,眼看着警察越走越进,狠声道:“你被绑架跟我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我想投资你的公司,就是想要你的核心机密吧?老子从来不干哪种事!”
见他想跑,沈裴之带来的两个保镖眼疾手快地摁住他。
“放开!放开老子!”
“人呢……人呢!”
他的人一看出了事,早就已经四散逃窜了,这会儿哪里还喊得出来。
我上前一步看着他,“杨总,你刚才说什么?”
“谁他妈知道你说什么!”
“我都没有提,你怎么知道绑架我的人是想要核心技术?”
“……”
剩下的已经无需多说。警察来了。
杨建被带走时,一路都在大喊大骂,沈裴之和警察交涉了几句,没有人搭理他。
这个院子仿佛瞬间就安静下来,仔细一看,倒是个适合放松的地方。
我看着转身倒回来的男人,不自觉的捏了下手心。
“你……身体恢复怎么样?”
想想也是唏嘘。
他前几天出车祸,沈安逸打电话叫我去看他时被我拒绝了,而不久后的今天,却要他带着警察来救我。
沈裴之神情很淡,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仿佛有一汪平静的湖泊,连丝毫情绪都没有泄露出来。
“还好。”
他说,“还有没有别的事?”
我呼吸微微停顿一下,“今天的事,谢谢你。”
来这里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我编辑了几条信息定时发送,没想到最先看到的人会是沈裴之。
沈裴之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口,“换做是谁我都会来,姜小姐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公司还有个会。”
“我看你的车在外面,就不送你了。”
“……”
直到沈裴之离开,外面响起汽笛声,我还没从呆愣里反应过来。
悠悠在旁边弱弱开口:“瑜姐……你跟沈总是不是吵架了?怎么觉得他好像有点冷漠过头了?”
我也在想,我和沈裴之吵架了吗?
或者说我得罪他了吗?
可仔细一想,从上次之后,我们之间似乎就维持着一种谁也不打扰谁的平衡,今天是我先破了例。
也好。
挺好的。
我深吸一口气,仰了一下头才道:“没事,可能确实比较忙吧,我们走。”
回去的路上,我给路遥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警局那边大概可以结案了。
他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哦了一声,“你刚才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现在还有事吗?”
“没了。”
我看着前方的路况,随口道:“回去说。”
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在警察的轮番审问下,杨建很快就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这件事引起的社会影响恶劣,根据律师推算,他恐怕要被判很长时间的刑。
意料之外的是,这件事反而给我们公司带来了不少正面能量,先前的舆论仿佛在一夕之间全部蒸发了。
经过陆尧千挑万选,最终选定了两家风投公司合作。
他像是从平民摇身一变大财主,把楼下的办公区域也给租了下来。
尘埃落定,公司上下也跟着松了口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再次收到了沈安逸的电话,提出想跟我见一面。
思虑再三,我还是去了。
然而,这一面见得我沉重不已。
——
我开车到东方庭院时天色已经暗了,楼上零零星星的住户亮着灯,沈裴之家是高层,什么也看不见。
轻车熟路的上楼。
密码锁的密码没变。
我按完进去,漆黑的客厅里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脑海中闪过下午沈安逸说过的话,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上次去救你的时候好像受了伤,当时就没有恢复完全,医生说脑子里有血块压迫着神经,所以才会短暂失明。】
【小瑜,伯父自知没有权利要求你什么,但是裴之真的是无辜的,他现在整个人都颓废了,不愿意配合治疗,也不愿意手术,这样下去怎么行?】
【你就帮伯父劝劝他,行吗?】
那时,我是很想拒绝的。
我讨厌因为别人自暴自弃的人,更讨厌听到他这样还会心生波澜的自己。
沈裴之怎么样,跟我有关系吗?
他愿意怎样就怎样好了。
为什么要牵连别人?
我在车里坐了很久,最终还是来了他的住处。
玄关处的开关亮着微微夜光,伸手一按,光芒顿时像一张网四散铺开。我没有开客厅的灯,凭着感觉往里面走。
他在阳台上。
手里端着一杯水,坐在靠椅上。
宽松的家居服不像西装那么板正,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烟火气。
还没走到跟前,他低沉的声音突然说:“姜小姐什么时候学会做贼了?”
我脚步一顿,想说话却觉得嗓子里梗了一根刺。
半晌。
我声音如常道:“还以为你不在家,怎么不开灯?”
“来这儿,就是为了管我开不开灯?”
“……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以往矜贵张扬的男人变成这样,我竟然发现有些话是那么难以启齿,好像怕稍不注意就会刺痛他。
我抿唇,轻声说:“之前还有点东西落在这儿,我过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