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来跟我四目相对,眸里压抑的火气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你的自以为是,向来的让人难以招架,不管不顾的黏上来是,不顾后果的设计我是,单方面的分手更是!”
“……”
我没想到,上次对他发了一通脾气,反倒换来他细数多年的怨气。
但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竟然也觉得挺好。
我搅动着手指,“你不开心,可以说的。”
“我没说?”
“……”说了。
我追他的时候,上他的时候,他都有明确表达过不想,但是我死缠烂打,到最后他拿我没办法。
“那还不是说明你心智不坚定。”
沈裴之重重的闭了下眼睛,哑声道:“算了,我懒得跟你扯。”
“我说完了,现在你来说,你那脑瓜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我实在猜不到,今天一口气说完。”
他虎口捏着我的脸,脸颊两边的肉都往中间嘟起来,他就这么看着说:“要是不说,以后还因为这些事跟我叽叽歪歪,你看我会怎么收拾你。”
这声音莫名让人后颈发凉,我囫囵不轻道:“怎么收拾?”
“你想试试?”
“……不想。”
其实冷静了几天,我已经彻底没什么脾气了,也想通了。
沈裴之松开我,还很人道的帮我整理了两下头发,下巴轻点道:“开始你的表演。”
“我……”我舔了一下嘴唇,坦白道:“其实你也不能怪我,被绑架的人是我,即便他没对我做什么,我心理有点不健康也是很正常的。”
沈裴之点头,“是,所以我在哄你。”
“哄一下也算?”
“还没哄到第二下,你自己先装正常,发脾气跑了。”
“……”是吗?
不过放在现在这似乎不重要。
“别打岔。”我轻咳一声,“我之所以会生气,也不是因为你不哄我,就是你什么都不问,我觉得你不在乎我——”
“如果是正常的男朋友,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孤男寡女朝夕相处,时间还长达半个月,怎么可能不问问有没有发生什么?”
沈裴之盯着我的眼睛,那眼神仿佛是想看明白,我这话里有几分真心。
我被他盯得有些心虚。
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懂,太奇怪了。
好一会儿,他问我:“这么没有安全感,当初怎么大着胆子要离开我?”
因为知道他一定会离开。
因为知道,所以我的自尊和傲骨先一步做出选择。
既然注定要恨我,那不妨恨得再彻底一些;既然注定没有结果,那不如断得再干净一些。说结束的人是我,应该不至于失了体面。
但这些话,现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说。
我无意识的扣着手指,“以前心高气傲,不一样。”
“现在就有恃无恐?”沈裴之哼笑,那种介于生气和好笑之间的,“姜瑜,我也许做不好一个好的男朋友,但我希望你有什么都能直接说,这样能让我们的相处更顺利一些,你明白么?”
点头。
“我明白。”
我像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那你可以做到吗?”
沈裴之顿了顿,“我尽量。”
要说起以自我为中心这件事,沈裴之比起我,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他这个回答倒算是诚恳了。
我趁机问出了几天前困扰我的问题:“所以你是真的不介意,还是不关心?”
沈裴之眼神微变,那感觉如同在看一个傻子。
“我是怕伤到你,很不明显?”
“是……有点不太明显。”
他顶着腮嘶了一声,捏着我的手道:“姜瑜,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但如果你觉得我没有理解你,那你可以选择直接质问我,而不是自己生闷气,懂不懂?”
沈裴之的手很大,能完全把我的手捏在掌心里,我就这么看着,有些出神,甚至没太听清他说了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抬头就发现他正盯着我,好像在等着我说些什么。
“我……”
我沉了口气,“我和周彦凛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我知道。”沈裴之总算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倾身凑近我,那张脸看起来更加迷人蛊惑,“但你要记住,不管任何时候,安全一定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排在其后,嗯?”
我本就是个以貌取人的俗人,这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此时此刻,我仿佛被眼前这张脸迷惑了心智,只能怔怔点头。
今晚的坦白局,让我和沈裴之的距离更近了。
这感觉好到有点不真实。
但不管真假,对我来说很受用。
当晚我在他家留宿,早上他跑完步回来做了早餐,吃完送我去上班。
分别前他叫住我,“我已经托关系加速审理周彦凛的案子,要去见见他吗?去的话,我陪你。”
“我不……”
“瑜宝。”
我刚想拒绝,沈裴之眼神担忧的看着我,“他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但你也得放过自己。”
这一刻我莫名有点想哭。
他竟然都知道。
我深呼吸一口气,“好,你安排吧。”
托沈裴之的福,进公司我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如何面对下午的招投标大会。
我的脑子已经容纳不下我去想别的,上午联合同事把所有细节全部对了一遍,悠悠和陆尧跟我一起去参加。
临近一点时,父亲给我打了个电话。
“小瑜,爸爸在国外 参加一个交流学习会,短时间内回不来,不过你陈叔叔说,他看过你们公司公布出来的源码,做得相当优秀,所以不要紧张,照常发挥就好。”
“好,谢谢爸爸。”
我感动于今天这个日子,父亲居然记得。
内心深处也算松了口气。
原本我还在想……等父亲打电话问我绑架的事时该怎么解释, 现在看来不用了,父亲在国外,根本就不知道。
浅聊了几句挂断电话,悠悠见我如释重负的样子很是不解。
“瑜姐,怎么感觉你跟叔叔这么生疏?”
我扫了眼开车的陆尧,他装聋作哑的,跟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我笑了笑回答道:“每个家庭有每个家庭的相处方式,我们家这样……算是比较独特的一种,但也挺好,很和谐。”
悠悠咕哝:“可是你这样跟叔叔说话,也太不像父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