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姓手中抢地,这是王不仕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个生产力落后的世界,对于百姓来言,最重要的就是地。
地是他们的命。
但是要想将番薯推广出去,必须有地。
仅仅是靠着屯田司在西山的地,对整个天下来言,甚至对整个苏北来说都没什么大用。
番薯必须推广出去。
而在这个保守的年代,老百姓是不会轻易尝试其他农作物的。
王不仕也曾经把自己的三个徒弟还有屯田司的这些人派出去推广,尤其是那些乡绅地主。
可是却没人相信,就算有人相信,也没人肯做。
因为太冒险了。
所以,要想以最快的速度推广,王不仕只能想办法把土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买地么?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可是却买不到多少,毕竟大多人还是靠着土地过日子。
更何况西山无烟煤的事情一出,当初买地的那些人纷纷顿足捶胸,把王不仕当作天下第一奸贼。
再去买地,别人不来吐口水就已经不错了!
至于青云观那边,这几日,几乎是每天都要送请帖过来。
王不仕照常全部收下,然后……仅此而已。
可是这时间久了,王不仕就觉得奇怪了,这老道竟然如此执着吗?
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澄清一下,这个经注跟自己没关系?
正想着,亲王府来人了,正是老祖宗身边的老管家。
王不仕上下打量着这个人,似乎没有见过。
“王司主,亲王有令,老祖宗寿辰在即,请王司主前往青云观代老祖宗上香。”
去青云观?
代老祖宗上香?
这……
嘶~
王不仕想了想,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莫不是青云观的老道所为?
竟然能拜托到亲王府,这青云观的能量不容小觑啊。
恭亲王是什么人,仅次于陈海的杀神。
什么佛啊道啊,他才不在乎。
这肯定是老祖宗开的口啊。
对于王不仕来说,在临安只有一个人不能得罪,那便是老祖宗。
如今青云观去找了老祖宗,老祖宗又找了恭亲王,若是再不去,这一下子便得罪了三个人。
还是走一趟吧。
不过,王不仕不敢一个人去。
正如当初知州陈佰祥所言,自从难民一事之后,王不仕不知道惹怒了多少朝廷大员。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王不仕的命。
独自一人出门,总是有风险的。
更何况青云观的道长们都是高手,谁又敢保证这里没有朝廷大员的爪牙?
于是王不仕便带着孙言、陈子瑜、陈子谦还有将臣前往青云观去了。
这些人听说王不仕要去青云观,一个个兴奋起来,尤其是孙言更是激动不已。
“先生,高啊!”
王不仕一脸懵逼看着孙言:“这哪里高了?”
孙言嘿嘿一笑:“我来临安之前就听说了,这老祖宗尚道。前两日老祖宗刚邀请恩师前去亲王府祝寿,今日恩师便要去青云观,此乃一手妙棋啊!”
“我一直以为恩师玩世不恭,却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城府,当真是深不可测,佩服佩服!”
王不仕嘴角抽了一下,这家伙脑回路也太新奇了!
出了屯田司,上了马车,正要出发,卫柏明来了。
王不仕更头疼了,这家伙是狗皮膏药吗?
卫柏明似乎并不在乎,只是上前一步,深行一礼:“先生,学生回去之后已经长思许久,却依旧……”
“等我回来再说!”王不仕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卫柏明似乎不打算放弃,赶紧来到孙言身边,在他看来孙言是一个容易交往的人。
“孙同窗,请问先生要去何处?”
孙言一愣:“你何时拜师了?怎的就成了同窗?”
卫柏明笑了笑:“三人行必有我师,先生高才,那我便认其为师。”
“你还没有行拜师礼。”
“孙同窗教训的是,明日我便来补这拜师之礼,不过孙同窗,先生到底要去何处?”
“青云观!”
“青云观?”
卫柏明若有所思,难不成先生去青云观也有什么深意么?
思来想去,卫柏明还是有些不解,于是赶紧跟上:“我也同去。”
这段时日,他每日都在琢磨王不仕说的“知行合一”是什么意思。
越琢磨,越是不能通透,于是心中如同百爪挠心,又来磨王不仕了。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出发了。
王不仕和将臣坐着马车,其他人后面骑马跟着。
至于卫柏明,这厮身体好得很,跑起来竟然丝毫不落后。
这便让将臣眼前一亮:“这人根骨不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王不仕闻声一怔:“我呢?根骨如何?”
将臣把脸别向他处。
王不仕他是看不懂的,说他是没有天分,但是打得那套功法却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说他有天分,那么高深的功法练到现在,也没见王不仕有什么长进。
干脆闭口不谈。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青云观出发。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青云山逐渐映入眼帘,又走了数十里,才看到青云观。
山门下,已经有道人开了草庐,这是专门迎接客人用的。
陈子瑜下马,递上请帖。
接引的道人看了帖子先是一脸惊愕,随后再看一眼马车,整个人的身体瞬间变得笔直,赶紧引众人进了山门。
如今已经日上三竿,青云观的香客很多,道人也有不少。
接引的道人上前对一位道童低语几句,那道童便点了点头。
“往里=便是师祖修行之地,除王居士之外,其他人不得入内。王居士,请。”
外面卫柏明闻声,心头一震,连连吸气。
师祖?
这青云观只有一个师祖,那便是普惠真人。
普惠真人他听说过,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道人。
每日除了闭关就是研习真经,根本不见客的,今日怎的就接见先生了?
这不奇怪么?
此时,王不仕已经进了道室。
他不由道:“道友竟没有涉猎过道学?”
方继藩倒是不忍心骗他,认真地看着喻道纯道:“没有!”
喻道纯竟是喜上眉梢,欣喜道:“这才是真高士啊,道友深藏不露,不正是清净无为吗?”
“……”方继藩真的……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