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五三低沉的嗓音在宫殿里响起。
风北宸手指敲击着桌面，没说话。
一时间，大殿除了风北宸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寂静的可怕。
五三低垂着脑袋，像个隐形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终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可有谁接近燕洵？”
“无，都是燕洵主动跟那些文人闲聊。”
五三将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风北宸嗯了一声，丢下句继续盯着，就示意五三离开。
大殿重新恢复寂静。
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洒落进来，又一点点消失。
转眼，便到了考院结束考试的时候。
只见考院门口再次出现早上的人山人海。
好在姜妩又先见之明，早早从试验田赶了回来。
“考生离开考场！”
洪亮的声音从考院传出来，紧接着原本紧闭朱红大门缓缓打开。
下一秒，一个个考生神情各异地从里面走出来。
他们有人锁眉，有人哭丧着脸，有人志得意满。
因为人太多，姜妩只能踮着脚尖站在禁卫军包围圈里眺望考院。
终于等考生走的差不多了，她才看到周熙悦带着其他女学子走了出来。
姜妩仔细打量她们，发现除了脸色疲惫了些，精神还不错。
“熙悦姐姐，这边！”
姜妩笑盈盈地对周熙悦等人挥舞着手。
听到声音，不少人都朝姜妩看去。
其中有些人眼神复杂，带着嫉妒。
但很多则是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开。
实在是耗费了一天的脑力，太累了。
这时，周熙悦等人来到姜妩身边，“皇后娘娘！”
“什么都别说，跟我走，我带你们去吃大餐，然后好好回去泡个澡，睡一觉。”
姜妩连忙打断几人想说的话。
她知道她们想说什么。
但如今已经考完了，她想让她们放松放松。
周熙悦等人也懂姜妩的用意，一个个会心一笑。
“那今晚就让娘娘破费了。”
“什么破费不破费，走走走，吃好吃的。”
喝上好的酒。
这句话姜妩没说出来。
因为大启粮食紧张，酒水已经许久没有售卖，她偷偷从商城花高价买了好几瓶好酒，就为了今晚给在场勇敢的姑娘们喝个痛快。
席间，大家有说有笑，天南地北地聊着。
年纪小的章娣，詹湘几人，都被姜妩拿出来的白酒放倒了。
喝到最后，只剩下姜妩和周熙悦还对酌着。
“皇后娘娘，你知道吗？我现在格外的开心，终于有种做人的感觉，而不是谁谁的女儿，谁谁的夫人。”
周熙悦双眼绽放着细碎的光芒，灼热地看着姜妩。
姜妩明白她想表达什么，给她倒了一杯酒，轻声道：“以后会好的。”
周熙悦却拿着酒杯，沉默不语。
眼里的光芒也被忧愁覆盖。
姜妩看出她的异样，询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如果皇后娘娘不是庆国人该多好。”
“？”
姜妩喉咙里发出疑惑的声音。
周熙悦眼眶微微发红道：“如果皇后娘娘不是庆国人，你生的皇子，是名正言顺的大启太子，只有承载你意志的太子，才会延续前朝的政策，否则……”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
姜妩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终于想起曾经在一个博主讲历史的视频听过的一句话。
一朝天子一朝臣，政策也是如此。
大启虽然民风开放，可没有开放到女子读书，和男子一样上朝当官。
如果没有她传承下来的意志，或许在风北宸下位后，下一任皇帝便会取消这些对女子的政策。
甚至还会反过来更凶狠的打压女子。
如果几百年后宋朝。
将一切战败的原因推到女子身上。
逼迫女子裹小脚，轻易不得出门。
若是被外男见了容貌，变得出嫁，或者出家亦或者死！
想到这里，姜妩忽然发现她将解放女子的事，想得太简单了。
“抱歉，是我没想周到。”
姜妩歉然地看着周熙悦。
她能确定风北宸是个有破例的帝王，却不能确定下一任。
因为下一任帝王不可能是她的孩子。
她的存在，是改变大启亡国的解决。
一旦完成，她是要回去的。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离开后的事情。
她只想着以自己的思想去改变现有的情况，没有考虑过是否附和这个时代吗？
姜妩越想胸闷，狠狠将手里的酒杯一口干了。
周熙悦听到姜妩的道歉，整个人都呆滞了。
等她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皇后娘娘，你不用道歉，甚至应该是我感谢你。”
“你让我看到了女子另一种活法，是那样的张扬明媚，让人向往。”
“虽然前路渺然，但是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为自己，为未来的其他女子，拼尽这一生，为我们女子夺得一袭之地。”
“哪怕……我们触及不到权利的中心，哪怕只能做陪衬，也不放弃！”
周熙悦说到这里，举起手中的酒杯，做了个碰杯的姿势。
姜妩看着她眼里的坚定，以及决绝，内心被狠狠触动。
“共勉！”
姜妩举起酒杯跟周熙悦轻轻碰了。
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同时像是完成了某种契约一般。
之后两人又说了许多话，眼里也染上了醉意。
看到这一幕，明月直接安排人，将周熙悦等人送回书院，然后抱起姜妩就回了皇宫。
倾羽宫里，烛火通明。
风北宸已经洗漱好，坐在床榻看着奏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宫殿外传来鬼哭狼嚎的歌声。
“我比不上他他他他啊啊啊~”
“想放下心却不听话~”
“对你的爱深沉的无比复杂~”
“也单纯的可怕~”
“我比不上他他他他啊啊啊~”
只见月光下，姜妩手舞足蹈的高歌。
明月艰难地扶着摇摇晃晃的姜妩，额头冒汗了。
“娘娘，你别晃，会摔倒的。”
“娘娘小心。”
可惜，她的叮嘱，姜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姜妩一手握拳，一手指天，“下面有请歌后姜妩为你们演唱大王叫我来巡山！”
风北宸走出来，就看到这荒唐的一幕，俊美拧得快打结了。
“姜妩，三更半夜，你在鬼哭狼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