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周熙悦等人进了考场，姜妩便没有再留在原地。
她许久没有去试验田了，打算去看看。
殊不知，她前脚刚走，后脚姜柏堰的身影出现在一家茶馆二楼。
与姜柏堰一同出现的，还有燕洵。
他们都知道今日的考场会有女子参考，于是特意过来看热闹。
原本他们以为会看到吵闹的画面，结果现场出奇的和谐。
“姜丞相这女儿，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让人感到意外。”
燕洵没个正形地依偎在窗台，看看走远的马车，又看看姜柏堰。
姜柏堰没理会燕洵的讥讽，目光幽深地看向姜妩离开的方向，忽然转身离开。
看着空了的窗户，燕洵撇了撇嘴，随后回到茶桌，吐槽道：“这姜柏堰还真跟传闻一样，跟茅坑边上的臭石头，又臭又硬。”
卫冬青没接他这话，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两天后，其他三国的使者将会抵达，当天晚上大启帝应该会再次宴请我们，然后宣布将粮食增产的办法交给庆国。”
“哦，那是要上演好戏了。”
燕洵摸着下巴说。
卫冬青抿了口茶水，没说话。
晚些时候，姜妩抵达试验田。
虽然已经过了秋收，但田埂上劳作的农夫依旧不少。
他们看到熟悉的马车和禁卫军，立刻丢下手里的农具，小跑到道路两旁。
“这是皇后娘娘来了吗？”
“怎么可能，皇后娘娘不是才大病初愈，怎么可能出宫？”
“这位大哥，马车里坐着的可是皇后娘娘？”
这话是一位大胆的农夫对禁卫军问的。
禁卫军正想回答，马车里传来姜妩的声音。
“停车。”
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姜妩掀开车帘，从马车里走出来。
看到她，在场的百姓都激动了。
“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你身体可还好？”
“皇后……”
听着众人关心的语气，姜妩心里暖暖的。
她抬了抬手道：“我没事，谢谢大家关心。”
“皇后娘娘没事就好。”
“娘娘，要不要去俺家做做，昨天俺家小子去后山找到了好几个野果，可甜了。”
“我家也有野果子，娘娘去我家吧。”
话题不知怎么拐到姜妩去谁家。
那些农夫争执了起来。
姜妩许久没看到这样热闹的场面，莫名有种隔世的错觉。
再看为自己争吵的百姓，她眼里浮现出笑容，“好了，都不用争了，今天我来是想看看晚苗生长的如何，晚点我得去考场接学子。”
听到考场两个字，有百姓想到这些天听到的流言。
“皇后娘娘，你真的让女子去科考了？”
“是的，还是我亲自送的她们。”
姜妩肯定地看向说话的百姓。
百姓们顿时哗然。
“这女子上学已经是违背祖宗教会，怎么还能让女子去科考，这不是毁了其他学子啊？”
“就是，女子只需要在家相夫教子就好了。”
“可不是，这女子出门科考做工，不是让她们心思野了，以后还怎么会安于后院，洗衣做饭啊！”
看着一个个不认同的百姓，姜妩上扬的嘴角慢慢落了下去。
虽然早就知道民间的重男轻女思想比世家贵族都重，可真听到，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世家贵族虽然重男轻女，但依旧会好好教导女儿。
可民间只会让女子成为家中的牛马。
出嫁前在家做活，出嫁后，在夫家做活，生子伺候一家老小。
“要我说，女人读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结婚生子，把时间耗在读书上，以后怕是连家务都不会做。”
“我可不喜欢懒惰的女人。”
“我家那婆娘，原本在娘家也是懒人，后来嫁到我家来，被我娘一番调教后，现在可勤快了，就是我们结婚三年了，还没有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我记得你娶的是你母亲家的亲戚吧？”
“是啊，因为是亲戚，所以聘礼要的少，不然这年头，哪里讨得起婆娘。”
姜妩回过神来，就听到这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她就说她到古代后忘了什么，感情忘了古代可是近亲结婚的大灾难区！
不过眼下重要的是纠正这些农夫对女子的偏见。
“诸位，你们在说女子如何如何的时候，是不是忘了本宫也是女子？”
这话一出，在场原本说得激昂的几人顿时如被掐了脖子一般，安静极了。
当然，姜妩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想吓吓他们。
于是端着皇后的架子，一字一句道：“在你们贬低女子的时候，可有想过，她们为你们洗手作羹，也跟你们一样下田劳作，甚至做的一点都不比你们少。”
“如果没有女子，你们的家，能每日保持那么干净整洁吗？”
“不要说女子离了你们活不了，这世上多的是孤儿寡母，可人家寡母一样把孩子带大。”
“所以你们真的觉得女子不如男子吗？”
最后一句话，姜妩眼神犀利地扫向在场每个人。
众人被质问得哑口无声，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姜妩没有得到他们的恢复，也不在意。
丢下那些话，带着明月转身朝田埂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不忘对明月说，“你帮我记一下，让我晚上回去记得跟陛下说说近亲结婚的危害。”
“啊？”
明月愣住了。
亲近结婚，还有危害？
可不等她细问，就见皇后娘娘已经走远了。
无法，她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快步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皇宫中。
风北宸刚刚处理完一摞奏折，叫来五三询问。
“皇后现在在做什么？”
“回皇上，一刻钟前，五一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去了试验田。”
五三跪在地上恭敬回答。
风北宸挑眉，“去试验田了？那庆国和燕国没去？”
“没有，姜柏堰和燕国七皇子一早去了考场，不过等考生进入考院后，两人就在茶楼分道扬镳。”
“姜柏堰回了驿站，燕国七皇子带着卫冬青去了雅轩阁。”
雅轩阁，听名字，便知道是文人聚集的地方。
风北宸眯起了双眼，“若是孤记得不错，燕洵来到都城后，白天几乎都在雅轩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