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马的不是现任敬国公,而是前任敬国公。
敬国公被皇帝赶出京城后,连夜去了老敬国公正在清修的云崖寺。
道明事实,承认自己的错误,要求拨乱反正,请老敬国公出山帮忙。
老敬国公将儿子训斥了一通之后,为了国公府的安稳和将来考虑,决定就按儿子说的办。
所有的儿子和孙子里,就没有一个让老敬国公满意的。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状元郎孙子,对于国公府来说就跟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一样,还是热乎的。
他也想抓住这个馅饼,更想见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状元郎孙子,就连夜回了京城,第二天一早进宫求见皇帝。
老敬国公出面,肯定比敬国公管用。
皇帝见了老敬国公都得喊太监给安排个座位,坐着说话。
老敬国公的面子庆和帝还是得给的,这不就再次把章明石叫进了皇宫。
也不知道老敬国公给皇帝是怎么说的,皇帝这回站在了国公府的这边。
章明石还没有回到永宁伯府,皇帝封章明石为敬国公世子的圣旨已经到了伯府。
是的,圣旨去的伯府,而不是国公府。
来宣旨的是曹公公的干儿子小李公公。
被下人引进来的李公公直接道明来意:“圣上有旨,章明石接旨。”
阮梨:“李公公,石头哥一早就被皇上召进了皇宫,还没有回府。要不,您先进来喝杯茶等一会儿。”
石头哥在皇宫,难道李公公不知道?
李公公:他就是看见皇上和状元郎在说话,他才出来的。
“无妨,你们一个人帮他接下圣旨就行。”
快点,不然状元郎回来抗旨的话,所有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他就没见过章明石这样的人。
是不是因为名字起错的原因,他人也跟石头一样,不懂得变通。
别人梦寐以求的国公府世子之位,在他眼里还没有一个养父重要。
说什么他这辈子就只有一个父亲。
这话老敬国公和皇上都没有反驳,可能是知道敬国公不配做他的父亲。
但是,老敬国公毕竟是他的祖父啊。
他有理由不认父亲,没理由不认祖父啊。
整件事情里,老敬国公和他一样是无辜的。
话说到这里,状元郎的表情才有一丝松动。
皇上心里是赞成状元郎认祖归宗的,所以在等待状元郎进宫的间隙,应老国公的要求,已经拟好了圣旨。
看到了希望,皇上一个眼神,李公公就出宫宣旨了。
阮梨:“李公公,这不合适吧?”
原主都不在这里,别人能帮着接?
李公公:“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们都是一家人,谁接都一样。”
阮梨:我觉得你在忽悠我。
“先生,您看?”
阮梨回头问陆先生的意见。
陆先生给了阮梨一个安心的眼神。
“李公公,我这个当先生的能否帮自己的学生接旨?”
圣旨出门,接旨的人要么接旨要么抗旨。
抗旨的后果一般人承担不起,所以只有接旨一条路可走。
李公公:“当然可以。”
接旨这套程序阮梨熟,准备就绪,陆先生替章明石接旨。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是封章明石为敬国公府世子的圣旨。
这就……
阮梨:难怪李公公这么着急,给人一种强买强卖的感觉,这是怕石头哥回来后抗旨啊。
上了鬼子的当了。
陆先生硬着头皮接下了圣旨。
李公公揣上阮梨给的荷包就往皇宫跑,他急着给皇上答复。
圣旨已经颁下去了,石头再没有抗旨的机会,这个世子他不想当也得当。
李公公回到皇宫,皇上、老敬国公和状元郎三人正在说话。
说的是西州的事情,和世子之位、认祖归宗没有一点关系,气氛相当好。
看到圣旨送出去了,庆和帝很满意。
他就怕状元郎这块石头,会不顾自己的小命抗旨。
只要有人接下圣旨,状元郎不替自己考虑,也得为接旨的人着想。
也不知道李公公选的事永宁伯府哪个倒霉催的。
陆先生:我就是那个倒霉催的。
“两位爱卿,时候不早了,都出宫回府吧。”
任务完成,庆和帝打发掉老敬国公和章明石。
他也很累的好吧。
大早朝,小早朝,国事,家事,居然还要管臣子的家事。
大景没他真不行!
老敬国公和章明石出宫后才说起私话。
老敬国公:“你在西州府好好干,国公府这边,你无需挂怀,有我这把老骨头替你看着,绝不会拖你的后腿。”
章明石闻言,心中微微一怔,面上闪过一丝诧异。
怎么又说起这个。
在皇宫的时候他们不是已经放弃了劝说,转而说起其他的话题了吗?
他满心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翻片儿。
尽管心中无奈,章明石还是神色恭敬,言辞恳切回应道:
“您放心,无论在哪里为官,我都会恪尽职守,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至于国公府,和他没有关系,谈不上拖累不拖累的。
老敬国公一脸欣慰,道:
“年轻人,有着一腔热血,很好。明日来家里一趟,在一众亲戚朋友跟前露个面,让他们认认人。”
章明石刚要开口推辞,老敬国公便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封你为世子的圣旨已经送到永宁伯府了,你不要怪祖父和皇上先斩后奏。
我知道,你爹娘做的那些事,对不住你,你原谅他们,我们都能理解。
只是,你能不能为我这个祖父着想一下,你总不忍心看着我都七老八十了,还在为国公府的未来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吧?”
章明石听了这话,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老敬国公那饱经沧桑的面容,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老敬国公拍了拍章明石的肩膀,道:
“祖父让你认祖归宗,并不是要你和养父母撇清关系。
对于你来说,就是多了一个家,多了国公府这个责任。
国公府不仅是责任,对你来说也是一层庇护。
保护你,也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回去好好想象,祖父在国公府等你,咱们爷孙明日见。”
不等章明石回应,老敬国公就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章明石直到回到永宁伯府,还在回想老敬国公的话。
看到章明石进门,阮梨迫不及待地问:“石头哥,有皇上给你下的圣旨。是封你做世子的圣旨,你这是答应认下敬国公府了?”
章明石情绪复杂,有犹豫,有无奈,还有一丝担忧。
他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是的。你会不会嫌弃我?”
阮梨调皮一笑:“不嫌弃,世子。不管你是柿子还是桃子,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石头哥。”
阮家兴吃了一嘴狗粮。
大妹脸皮真厚,小悦就不会跟他说这样的话。
呜呜呜呜!
阮梨的话吹散了章明石心头的些许阴霾。
这时,陆先生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神色温和,眼中带着关切,缓缓说道:
“圣旨是为师帮你接下的,你要是有什么顾虑,尽管和为师说。”
章明石闻言,心中一暖。
他上前一步,深深一揖:“学生多谢先生。只是咱们可能得推迟一天出京,我明日要去国公府一趟。”
阮梨:“晚个一日两日的都没什么,反正咱们也没有需要急着办的事。石头哥,你把国公府那边处理好了,咱们在出京。正好,我和小悦也能一起多待两天。”
阮家兴在一旁附和:“是啊,石头哥,你尽管去忙你的,出发时回来就行。”
他也想和小悦一起多待几天。
吃完饭,他就去将军府找小悦去。
阮进文也说想去鹿山书院看看,大家一致决定将出京的日期推迟两日。
阮梨等人的支持,打消章明石心中最后一丝犹豫。
只要有他们在他的身边,他没什么怕的。
翌日清晨,天边才泛起鱼肚白,敬国公府的马车便已静静候在了永宁伯府的大门外。
谁也不放心,让章明石单枪匹马面对国公府的一大家子人。
所以,阮梨、陆先生和阮家兴三人陪着章明石去国公府。
章明石没有上国公府的马车,伯府出动两辆马车。
这日,国公府正门大开,迎接章明石的到来。
可能是老国公交代过,从门房到管家,所有见到章明石的下人都弯腰行礼,恭敬地叫着“世子”。
跑得快的门房已经通知了老敬国公和敬国公,敬国公正站在前厅门口等着。
阮梨四人进到前厅,只见这里聚集的男女老少不下一百人,不知道的人看到这场面,还以为他们在办什么宴会。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国公府宽敞的正厅里。
老国公端坐在主位之上,远远瞧见章明石四人走进来,脸上立刻浮现出和蔼的笑容,开口说道:
“石头来了。”
章明石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孙儿见过祖父!”
随后他侧身介绍阮梨三人:
“祖父,这位是我的先生,于我恩重如山。这两位是我的师弟和师妹,也是永宁伯府的大公子和大小姐,我们亲如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