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阮家兴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为这事,梨丫头还专门在星洲城买了个院子,咱们去那边住也方便,就是离家远。”
“梨丫头办事周到。老三,过完初三,你们就去星洲城。离家远就离家远,又不是还没断奶的奶娃娃。”
阮老头比阮进文还激动,他估计惦记着让阮进文参加来年三月的省试。
“要去你们去,梨丫头和小月丫头就不用跟着一起去了。那边那么冷,受罪。还要给你们一帮人做饭,太辛苦。丁一和丁二这两个,随便你们带一个过去,伺候你们。”
吴婆子舍不得阮梨和江小月跟过去受罪。
“爹,这事不急。都听先生安排,最早也要过完元宵,再去也不迟。”
阮进文再着急见涂先生,那也得考虑陆先生、阮家兴和章明石。
他们刚从星洲城回来,住不到半个月就要往那边跑,即使大哥大嫂没意见,章屠夫那边也会不乐意的。
吴婆子:“我看行。别听你爹的。”
这边说完年后去星洲城的事,吴婆子就说起王员外来。
确切的说,是王员外家姑奶奶的事。
王家的这位姑奶奶可是大有来头,是金州城成王府成王爷的一个妾室。
谁也不知道王家的姑娘是怎么搭上一个王爷的,就觉得很荒谬。
村里姑娘,进入王府,成了龙子凤孙的妾室。
虽说是妾室,可那也是皇家贵胄的妾室。
王员外鱼肉相邻,是有资本的。
人家背后站着的人身份太硬,没几个人敢去触一个王爷的霉头。
吴婆子这话说出来,阮梨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事情过于离谱。
“奶,你说的这些会不会是村里人瞎乱传的?”
阮梨说出自己的看法。
八卦,都是越传越玄乎的。
“就是啊奶。王王员要是有个王爷亲戚,还待在咱们永宁县干啥?直接去王爷亲戚家算了。”
阮家兴也不信。
“这事,你们奶说的一点儿也不假。”
阮老头支持自己的老伴儿。
“成王府的人为了追查王员外的死因,都来了咱们县,是马县令接见的他们。正行小子也从他那县令老丈人那里打听到了这些。这可都是马县令说的,马县令敢造王府的谣吗?他不敢。”
“这么说,都是真的?”
阮家兴还是一脸不可置信。
“王员外家有个王爷亲戚是真,至于王府是追查王员外的死因,还是追回王员外家的银子,谁也不知道。”
吴婆子意外深长道。
她猜是王员外家那位姑奶奶惦记着娘家的银子,才会追查到永宁县来。
要是王员外家的这位姑奶奶心里有娘家,早就把娘家人接去身边享福了,还让他们窝在咱们这乡下干啥。
“不管怎么说,王府确实是来人了。”
阮老头庆幸王员外已经死了,不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被祸害,报仇无门。
“王府来人有查出什么吗?”
阮梨最关心的是这个。
毕竟,她和王家小少爷有过交集,他间接死在自己的手上。
“那能查出来个啥?杀了王员外的土匪都被野兽吃了,有没有活着的人出来,谁也不知道。就是有活着的人出来,那也不好找到。”
那帮土匪在死前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在吴婆子看来,这件事已经结束。
“就怕王府找不到王员外家的银子,拿咱们老百姓出气。”
阮梨的担心不无道理。
手里有权的,想要弄死个有钱的,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个理由,而且是合情合理找不出破绽的理由。
她就怕王府来人盯上了永宁县的富人家,随便栽赃陷害一下,马县令屈服于王府的势力,即使知道实情,也不敢去维护百姓。
按说一个王爷,眼界也不至于这么小,盯上小门小户的一点点银子。
要是这一切不是王爷的主意,而是小妾的意思,那就很有可能。
与其惦记着没有影踪的娘家的银子,还不如直接现宰一个富户。
王员外家出去的人,很有可能这么做。
“还是梨丫头脑子活,能想到这。李老弟说,听马县令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咱们家欠了他一个人情。爷爷仔细追问下,才知是王府的人查到了王员外跟咱们家的过节,想把王家小少爷的死,赖在咱家的头上。”
阮老头也是忽然想起,李老头跟自己说的。
反正当时王府的人已经回去了,他家也没事,就没在家里提。
吴婆子:“还有这事?老头子你咋不早说?”
阮进福:“就是啊爹。”
阮老头:“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爷,那王府最后怎么就没找咱家的麻烦?”
阮家兴问出了所有人心中所想。
“还能有啥,当然是马县令替咱说话了。也是你们在外面积德行善,结交了甘州府的知府大人,咱家还跟白府有交情往来。马县令就跟王府的人提了一嘴。可能是因为咱们家的银子还不够多到,值得他们去得罪上面这两位,王府的人在县里吃吃喝喝玩了几天就回金州城了。”
阮老头解释道。
阮梨:……
老百姓的生死就在这些人的一念之间吗?
即使是一个王府的小妾。
想你死,你就有一百个死的理由。
要是他们没有救下白面馒头,没有结交甘州府知府,没有结交白府,三叔没有考上举人,那么,现在他们家是不是就已经不存在了?
“真的吗?我咋感觉马县令不是这样式的人。他不会是说出来吓唬咱们的吧。”
吴婆子对马县令的人品表示怀疑。
能抢人家女婿的人,有啥好人品可言?
阮老头:“那能有假?这是李老弟告诉我的,马县令都不知道。”
吴婆子:“说不定是人家两亲家说好的?让咱家欠马县令一个人情。”
阮老头:“你这老婆子,哪能这样想李老弟。”
吴婆子:“就你把他真心当老弟,人家不一定把你当老哥看。”
阮老头:“你……”
“奶,对不起。”
阮梨用力抱紧吴婆子,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
她不知道自己之前做的是对是错。
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好家人。
才两年时间,她的家人就已经经历了两次生死。
“梨丫头,你在混说啥?是不是被你爷说的吓坏了?还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吴婆子的脸挨了挨阮梨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热。
“你爷就是瞎说的,别怕啊。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回房休息。走,跟奶回屋去。”
吴婆子想要起身,奈何被阮梨抱着。
“咋了,梨丫头?”
“梨儿?”
“大妹?”
阮梨被众人包围。
陆先生就坐在外围静静看着。
这个屋子里,也许只有他知道,梨丫头为何说对不起。
这个小姑娘,用自己单薄的肩膀撑起了全家。
阮家火灾之后。
他为什么要带着学们去酒楼茶馆,为什么给他们很多的自由时间去了解经济民生。
这小姑娘抓住机会,确定放火的主凶。
找出不牵连家里人的复仇方法,暗中布局。
终于,王家小少爷进了落凤山。
进山了,就好办。
那就让他有来无回,山里的野兽会帮忙处理尸体,不让人发现任何端倪。
所以,从来不单独行动的她,那天进山了。
他不敢想,这么个小姑娘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进山的。
他有时候也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帮不上什么忙。
还好事情很顺利,王家小少爷死在了落凤山,尸骨无存。
也许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王家作恶多端,王员外身死,阮家才算是解除了心头大患。
老天爷没有辜负这个善良勇敢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