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敬国公思前想后,就是不想失去这个儿子。
有好几次都想去西州城找章明石,被敬国公夫人拦住。
夫妻两人也经常因这件事情吵架。
他们两人的异常,终究没能逃过敬国公世子卫新的眼睛。
终于,在一番追问之下,他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或许是心底那根名为“危机感”的弦被猛地拨动,从那以后,卫新像是变了一个人。
往昔胡作非为、肆意妄为的行径渐渐收敛,不再整日游手好闲、虚度光阴。
本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虽说卫新没有过目不忘的惊人本领,也并非天赋异禀,但他的资质其实并不差。只要稍微用心就让先生很满意,时常对他夸赞有加。
敬国公夫人眼见着儿子卫新的转变,心中满是欣慰与欢喜,对他愈发宠爱。
平日里,只要卫新有什么需求,敬国公夫人总是想尽办法满足。
而敬国公看到儿子的进步,同样深感满意,眼中望向卫新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赞赏与期许。
章明石人还没进国公府,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效果,要是进了府,他不但能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还都争气上进。
一个正在发愤图强,一个已经进京准备参加明年的省试。
敬国公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期待,或许明年,他就能拥有一个状元郎儿子。
抱着这般美好的想法,敬国公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忽略心中闪过的一丝羞愧,对儿子的渴望还是占了上风,他带着几分急切与期待,厚着脸皮就上门了。
敬国公已经决定,只要章明石能回来国公府,明年再榜上提名,他可以跟庆和帝申请更换世子,将世子之位给他,他就是未来的国公爷。
心中把握十足的敬国公,没想到自己这次又是无功而返。
章明石完全能处理这件事情,陆先生就让他在前厅单独见了敬国公。
对于老调重弹,又加重砝码的敬国公,章明石没有给好脸色。
还是那句话,什么世子之位,国公之权,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章明石:“您请回吧,以后不要再登门。”
京城的人都是这样的吗,说话办事全都看利益,不看情分的?
再说他和敬国公府的人没有一丝情分。
利益他不要,情分又没有,所以没有纠缠的必要。
敬国公失望而归,没有人同情他。
阮梨就想送他一句“活该”。
一把年纪,不干人事。估计是看到章明石两次考试都是名列榜首,就又打起了他的主意。
有着国公的爵位都不知道满足,还想着多个优秀的儿子带领家族更上一层楼。
他这是要上天啊。
小心被庆和帝一把撸了,让他连国公都当不成。
章明石心无旁骛准备着考试。
阮梨和张悦榕腻歪了几日,把心思放在了星光阁。
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铺子账本和作坊进出。
因为做首饰的石头是他们四人的,所以铺子的收益要分成四份,每人一份。
石头是胡人贡献的,除去作坊柳婆子等人的工钱,卖首饰对于阮梨来说就是无本的买卖。
一年多的时间收益十多万两,阮梨只能说京城的夫人和姑娘们太富有。
平均下来,阮梨给张悦榕、阮家兴和章明石一人分了三万两,账上留下五千两备用。
阮梨的手头,现在差不多有十五万两的银票。
投资在西州府铺子和作坊上的银子,今年开始回本,未来将成为她收入的大头。
对于有着咸鱼思想的阮梨来说,有存款,每月还有进项,她就已经很知足。
国泰民安,自己手头有银子,手里有权利,日子不要太逍遥。
京城人的银子好赚,但是京城人的心眼子就跟莲藕投胎一样多,她不喜欢。
柳树村,才是她心中的第一养老圣地。
落凤山,可比京城有意思多了。
上次她掉进去的那个大坑,可能是个坟墓,或是宝藏?
他们一直没有机会再去一探究竟,阮梨心里一直惦记着。
她也怀念上山打猎,山谷摘花的日子。
再不行策马草原也行,总比待在京城好。
忙完铺子和作坊的事,阮梨日常除了写写画画,就是偶尔参加个宴会。
这不,又有人下帖子邀她去赏梅宴。
这种宴会,阮梨是不想参加的,奈何江氏不同意。
张悦榕和阮梨一样,对这样的宴会敬谢不敏。
但是江氏有她自己的想法啊,说什么以后她们两个都是做当家主母的人,要学会应酬和人情往来。
张悦榕怼别人一怼一个准,但是面对江氏,她是连句硬话都不敢说。
就这样,阮梨和张悦榕跟着江氏去参加了京城第一才女,鹿山书院院长司马宽的长孙女,司马沐云举办的赏梅宴。
阮梨这人就喜欢超强大脑和超级美颜。
司马沐云的才名,就连阮梨听着都如雷贯耳,更何况是京城其他的姑娘们。
想必这姑娘是个脑子好用的,阮梨觉得去会会也不是不可。
或许她们以前见多也不一定,因为阮梨也是参加过京城几场宴会的人。
也许还能欣赏到大如钟情的绿梅。
她可是听说了,京城是有绿梅的,只是被有权有势的人圈起来了,一般老百姓看不到而已。
京城刚下完一场雪,路面上的积雪虽被清除,但是,还是很冷啊。
阮梨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好想念羊皮大衣。
今日,阮梨和张悦榕穿着同色同款式的狸毛披风。
披风也是皮毛的,但是它漏风啊。
可能是今日赴宴的姑娘家太多,路上居然还遇上了堵车。
这就离谱了。
马车一顿不顿停在半道上,阮梨和张悦榕是坐不住的人,下了马车去看是个什么情况。
两人往前走了几十步,只见前面有一辆马车斜倒在路中间,马车上坐着的是两个姑娘家,人已经下车,安然无恙。
就是马车的前面躺着一个妇人。
车夫:“小姐,马车根本没有碰到她,是她自己倒下的。”
倒地马车的车夫在和两位姑娘不停地解释着,就怕主子迁怒于他。
后面马车上也有人下来,都在围观,就是没有人上前看看倒在地上的妇人是死是活。
张悦榕:“我认识她们,她们是建信侯家的两位姑娘。”
建信侯?
那是和他爷走得近的几人之一。
阮梨上前查看妇人的情况。
妇人侧躺在地上,一只胳膊挡住了脸。
阮梨将她的胳膊拿开,正要伸手到她的鼻子下面探探,看还有没有呼吸,就被她的脸吸引。
这是一张阮梨极为熟悉的面容。
阮梨女扮男装,戴着面具和她见过几面。
她就是满春楼的青烟姑娘,本该和王员外一家一起死在山匪刀下的青烟姑娘。
不知道她是如何从山匪的刀下逃脱,又为何流落至此。
阮梨要救她。
“这人还有一口气在,得赶快送她去医馆。”
阮梨这次出门带了一个车夫和一个丫鬟,丫鬟名叫雨水,是伺候她的丫鬟。
这活本应该是丁三干的,可是阮梨不忍心看他们一家人分离,出门从来不带丁三。
她在西州也有贴身丫鬟,名叫惊蛰。
都是以二十四节气命名,好记。
“雨水,你们两个把人抬上马车送去医馆医治,待人醒后把人带到伯府。”
阮梨查看过,人不是被马车撞倒的,至于为什么会晕倒,得大夫看过才能确定。
她想跟着去医馆,又不能撇下张悦榕,衡量之下,只得把青烟交给雨水看着。
建信侯家的两位姑娘蔡白薇和蔡绿巧看有人插手,走过来轻声问道:“你是永宁伯府的阮姑娘吗?”
她们是认识张悦榕的,和张悦榕走在一起的,除了她舅家江府的几位姑娘,就是永宁伯府阮姑娘了。
江府的姑娘们她们都见过,而阮梨,却是首次引起她们的注意。故而,她们猜测眼前这位,想必就是永宁伯府的阮姑娘。
阮梨微微颔首,简洁应道:“正是。”
蔡白薇紧接着问道:“你认识这个妇人?”
毕竟若非相识,又怎会好心送她去医馆。
阮梨神色平静,直言:“不认识。”
以真正的身份,从今天开始认识。
蔡家姐妹俩闻言,相互对视一眼,蔡白薇随即说道:“多谢你们出手相助,待会儿看大夫、抓药的银子,就由我们来出。”
“不用。”
或许是与章明石相处久了,在面对不太熟悉的人时,阮梨也变得惜字如金,喜欢一个字两个字的蹦。
阮梨帮着车夫和雨水,小心翼翼地将青烟抬到了马车上,目送马车掉头往医馆而去。
因道路堵塞,马车无法继续前行,只能选择掉头。
张悦榕对蔡家两位姑娘还挺有好感,见此情景,她快步上前解下马缰绳,一把就把倒地的马车扶起放正。
这样一来,道路畅通了。
围观的人群见状,也纷纷散去,后面的马车得以缓缓向前移动。
蔡家的马车看着完好,但是毕竟摔过一次,不检修一下,坐着也不安心。
张悦榕满脸笑意地看向蔡家姐妹,热情说道:“蔡姑娘,你们要是不介意,可以坐我的马车一同去赴宴。”
【作者题外话】:最近在构思新文,好忙。
北方的各位姐妹们注意保暖,不要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