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阮枣的委屈
阮梨教阮枣的那几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记住,反正阮桃和阮家和是记住了,听得阮梨姥爷姥姥和大舅大舅母都眉开眼笑。
林氏给自家爹娘每人做了一套衣裳和一双鞋子。这鞋子还有阮梨的一份功劳,因为鞋底是她纳的。
阮梨看林氏整日里忙得团团转,刚忙完了面脂,又要给家里人做衣裳,还要抽空拆洗被褥,再就是准备过年的花馍和炸丸子、炸果子。她全靠晚上点灯熬油给林家二老做鞋子。
阮梨实在是看不下去,就帮她纳鞋底了。她也就只会干这个,不考验针线技术,有点子力气就能干。
林氏老娘徐氏直说林氏破费了,叫她以后不要再给他们老两口做衣裳鞋袜,免得她在阮家的日子不好过。
最后这句徐氏虽然没说出来,但是林氏心里明白,老娘这是怕她在阮家看公婆的脸色,任谁也不喜欢只惦记着娘家的儿媳妇。
阮进福人虽然憨厚老实,但也不缺心眼儿。他给老丈人和丈母娘解释说这是阮梨挣的银钱买的布做的,叫二老放心穿着,阮老头和吴婆子也不会说啥,他们也都有。
徐氏这才放心。
她听老头子说阮家日子好过了,还起了新的大院子,新房子全是砖瓦房,宽大又敞亮。这次见女儿脸上气色好,带来的年礼也比往年的丰厚几倍,就知道家里老头子说的是真的。
众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次的雪灾。
阮梨进林家门就看见了东厢有一间屋子没有屋顶,想必是雪灾的时候压塌的,林家没有给林氏捎口信,应该是没伤到人。
阮进福也问了林家雪灾时的情形,林老头说幸好家里住人的屋子都没事,就是塌了一间仓房和半边猪圈。
林家村当时被坍塌的屋顶掉下来压死了一人,还冻死了一人,伤了十几人,要比柳树村受灾严重的多。
阮进福也说了阮家老院子塌了一间房子,就是阮梨和阮桃住的那一间。
徐氏听后直说阮梨和阮桃都是有福气的,刚好家里起了新院子,让她们逃过了一劫。
阮进福和林氏现在想起来也是后怕,若是家里没有起新院子,他们一家还住在老院子里,梨儿和桃儿不就被压在下面了。
当初阮梨提出给家里起新院子,他俩还在心里反对来着。觉得她挣钱不容易,应该留着给自己以后准备嫁妆,老院子他们还能住个十多年,谁知就闹了雪灾了。
两口子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阮梨不知道这些,她早就带着阮桃下炕溜达去了。
林家院子外面有两棵柿子树,阮桃说这两棵树上结的柿子都好吃,她们姐妹每年都能吃到几个。
今天估计就能吃到。
午饭已经做好,阮梨和两个表姐帮着大舅母李氏一起把午饭端上了桌。
主食是李氏焖的一锅大米饭。大米还是上次吃温居饭时林老大他们从阮家背回来的,放在家里一直没舍得吃,今天就拿出来招待阮梨一家。
林老大还杀了家里的一只老母鸡,李氏做了个母鸡汤,又炒了个青菘炒肉,再上一盘家里泡的酸菜,午饭算是很丰盛了。
林氏知道这是林家待客的最高标准了。大嫂为了招待他们一家杀了家里的一只老母鸡,等弟媳梁氏回来了,还不知道要怎样闹腾,这鸡汤她喝得不顺心。
阮进福也常听林氏念叨她这个弟媳,梁氏为人奸馋懒滑不说,心眼比针孔还小。她仗着给林家生了个大孙子,又添了个小孙子,就处处针对李氏,老找她的麻烦,对林老头和徐氏二人也没有李氏恭敬孝顺。
还好他今年准备的压岁钱比往年多,几个小子和丫头一人二十文,他们的压岁钱加一起够买几只老母鸡的了。
林老二的四个子女虽然人都去了他们姥爷家,但是压岁钱还是要给他们留下的。
阮进福给林氏夹了一筷子菜,叫她安心吃饭。
林氏羞红着脸瞪了阮进福一眼,心里暗怪他没分寸。这人也不看看这是在哪,老爹老娘哥哥嫂嫂都看着呢,还有这么多孩子在。当着这么多大人孩子的面,他也不怕人家笑话。
徐氏和李氏瞧见了,都偷偷笑眯了眼。
阮梨为了缓解林氏的尴尬,赶紧给表弟林长顺夹了个鸡腿,叫他多吃点,也给两个表姐夹了两块肉。她们只吃青菘不吃肉,她看着着急。
阮梨还故意提起了阮家兴拜陆先生为师的事,以分散众人的注意力。
果然徐氏马上就关心起了这事,低头猛干饭的阮家兴听到徐氏问他,赶紧咽下嘴里的饭菜回答。
阮家兴就把家里小学堂的事给徐氏说了一遍。
徐氏听说阮家和也上学堂了,直夸他们兄弟俩都有出息,怨怪林老头和林老大两口子,上次从阮家回来没跟她提这事。
两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个午饭,收拾好饭桌后,李氏就端上了一盘子黄灿灿的冻柿子,看着就很喜人。
阮梨吃了一个,柿子个大肉厚,沙甜可口。
阮桃和阮家和也说今年的柿子和往年的一样好吃。
林老头吩咐大儿子把家里冻好的柿子分一半出来,给阮梨他们带回家去吃,林老大说这就去办。
阮梨跟着两个表姐去了她们的屋子,一看和阮家老院子里她的房间差不多大小和布置。
听说大表姐的绣活很不错,她本来还想上炕坐着和两个表姐说说话的,可惜这屋的火炕是凉的,坐着冻人。
大表姐解释说为了节省柴禾,家里孙子辈房间的火炕白天都是不烧火的,只有晚上烧。他们白天可以在爷奶或者爹娘的屋子里待着。
阮梨看了大表姐的针线篮子,里面放着几块帕子。
帕子上绣着的梅花栩栩如生,这绣工比得上吴婆子的了。若是再能得狗蛋奶奶冯婆子指点几句,她的绣工必定会更上一层楼。
冯婆子绣工了得,阮梨是见过的。她也听吴婆子说过,冯婆子以前光靠卖绣活的银钱就能养活一家几口人,每年还能有些存项,这两年才因为眼睛不行了,不再做绣活。虽然她自己不能做,但是可以指点别人或是带徒弟的嘛。
阮梨今天还带来了几盒面脂,给两个表姐一人一盒。大表姐回送了她一块绣雪中红梅的帕子,二表姐送了她一个绣彩蝶的荷包。
阮梨高兴收好,这两样都是她能用得到的。
林氏又陪着老爹老娘说了一个时辰的话,就提出了辞行。冬日里天黑的早,再不出发,天黑前就回不去了。
她若是想爹娘了,可以跟公公婆婆说一声,回来住几天都行。但是这次不行,大过年的在娘家留宿不好,明天阮家说不定还会来客人,婆婆一个人忙活不来饭菜。
林老头也知道大过年的不好留人,叫大儿子把冻柿子搬上了牛车,喊女儿女婿常来家看看,就送走了他们一家。
李氏看着阮家的牛车离开,直叹气。
她还想着把大丫头嫁给兴哥儿的,所以一直等到现在也没把大丫头的亲事定下来。
都怪自己早几年没和林氏提,现在人家兴哥儿都拜师读书识字了,阮家日子也眼见着好过了,阮老头和吴婆子不一定能看得上她家大丫头,林氏就是点头同意也没用。
徐氏知道李氏的想法,她是没脸跟女儿女婿提这事的。
怪只怪李氏以前下不了决心。
她既喜欢林氏的好脾性,不用担心麦穗嫁过去会被婆家人磋磨,又怕阮家日子不好过,有钱也全花在了阮老三身上,这才始终没有跟林氏提出来。
现在人家日子好过了,李氏她也是没脸提出来的。
徐氏叫李氏给麦穗开始捉摸亲事,别再惦记着阮家兴。好在这事阮家兴和麦穗两个不知道,也就她和李氏两个知道。
牛车在王家山接到了阮进财一家。
阮枣刚被阮进财抱上牛车,阮梨就发现她的两只眼睛哭得红红的,头上的珠花也不见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珠花是在王家丢了,没找到。这就算了,阮枣的小屁股还挨了王氏的两巴掌。
阮枣扑在阮梨怀里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告状道:“表姐……藏了……珠花,不还……,娘不相信我,还打……打我,屁屁疼。”
阮梨是听明白了。
小丫头心里贼委屈,心爱的珠花丢了不说,自家老娘还不信她说的话。她是哭得要有多伤心就有多伤心,阮梨的绵袄差点被她的眼泪水给浸湿透了。
直到阮梨答应回家再给她一朵珠花,她才不哭了。
王氏坐在一边,一脸的不痛快,看着女儿哭也不说话。
直到阮梨说再给阮枣一个珠花,她的脸上才有了笑意,表情讪讪地跟阮梨搭话。
阮梨真的不想搭理这个二婶,她宁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她自己的女儿,这要是她娘,她非得气死不可。
阮枣委屈的不仅仅是丢了珠花,更是王氏的不信任。她选择相信了表姐,而没有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