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月噘嘴。
她现在就很圆满,不需要更圆满。
阮梨:“臭丫头。”
水烧开,阮梨也不敢多喝,她想起了上次野外方便的经历。
现在是冬季,野外遮挡更少,要想去方便,更加的不方便。
大家的午饭都是在马车上解决的。
家里带出来的吃的,在炉子上热一热就能吃,方便快捷。
在马儿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后,继续赶路。
马车越往前走,路两边的景色愈加的萧条。
树上的树叶落尽,只剩光秃秃的枝丫挂在树上。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被未融化的冰雪覆盖,似一眼望不到头。
日落之后,坐在车外的阮家兴和章明石都已经全副武装。
皮衣穿上,皮帽戴上。
靴子和手套在出门时就已经穿戴好。
晚上在驿站住了一个晚上,第二日继续前行。
这日午后,马车上的阮梨和江小月正在玩狼吃羊的游戏,忽然感觉车速慢了下来。
“石头哥,怎么了?”
阮梨淡定“吃掉一只羊”,头也不抬问道。
章明石:“前面有马车。”
有车就超车,减速干嘛。
路这么宽,并行两辆马车一点问题也没有。
除非……
阮梨掀起帘子,视线越过章明石向前看去。
只见前面是一个车队,看架势像是大户人家出行。
本来是可以两车并行的道路,因为前面的车队霸气地走在路中间,后面的马车无法超越,且车队的速度有点儿慢,章明石才不得不减速跟随。
前面车队的车夫和马车里的人,明显已经看到后面跟着的两辆马车,也不说往边上让一让,还是一样慢慢悠悠往前晃着。
阮梨:……这是遇到路霸了。
“前面赶车的大爷,能不能行个方便,往边上让一让,让我们通过。多谢,多谢!”
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阮梨,很有礼貌地朝着前面喊话。
可惜,她这是对牛弹琴,人家根本当没听到,不理不睬,依然如故。
阮梨:忽然觉得手有点儿痒,她的路怒症就要犯了。
“姑娘,你等着看我的。”
江小月不知何时钻出了车厢,紧接着跳下车辕,吨吨吨几步追上车队的最后一辆马车。
对着车夫道:“会不开赶车?不会,我可以帮你。”
车夫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来人是个姑娘家后,丢给江小月一个蔑视的小眼神,便不再理睬。
“姑娘,这个车夫不光聋,他还哑,我来教他怎么好好赶车。”
江小月喊话的声音很大,引得车队的车厢里伸出好几个脑袋,都伸着脖子往后望,像是等着看好戏一样。
但就是没一辆马车往边上让一让的。
阮梨还以为江小月要对车夫进行暴力教育,正要出声阻止,就见江小月走到那最后一辆马车的马儿跟前,手放在马笼头上。
“哎哎哎,你要干什么?小心吓到我们主家的马,你赔不起。”
车夫有恃无恐道。
他们姨娘说了,这些刁民都是得他们将军护佑,才能保住小命。
没叫他们下跪磕头感激涕零,都是他们姨娘仁慈。
在这片儿地界上,只要是有眼力劲儿的,都不敢招惹他们。
事实证明,他们家姨娘说的没错。
自从进了甘州府地界,走了这一路,就没有一辆马车敢越过他们的。
想让他们让路,没门。
没门,那就开个窗户呗。
江小月对着车夫甜甜一笑,手上用力,扯着马笼头将马往路边边上拉。
马儿打着响鼻抵抗,但是抵抗失败,只能向强者低头。
笼头勒着它,为了少受痛,它只能顺着江小月的力道走,顺便把马车也带上。
眼看马车就要进入沟渠,车夫情急之下跳下车辕,挥起鞭子就要打人。
“你敢动一下试试!”
章明石举箭瞄准车夫,声音铿锵有力。
车夫听到声音转身,就见一个少年人正举箭瞄准自己,明晃晃的箭头正对着自己的脑袋纹丝不动,仿佛在等待着主人的命令,随时准备贯穿他的脑袋。
车夫吓出一身冷汗,眼睁睁看着马儿连同马车一起,被个姑娘家给扯到路边边上,马车一侧的两个车轮陷入沟渠。
大功告成,江小月拍一拍手真诚道:“不用谢。”
车夫欲哭无泪。
他的这顿罚是少不了了。
虽然他是听命行事。
马车走了一路无事,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遇到这么两个没眼力的。
主子也不现身说句话。
要是有主子撑腰,……
“前面的,还有没有人需要我帮忙的?”
江小月的声音传的很远。
前面的车夫们,他们的耳朵这会儿起作用了。
倒数第二辆马车的车夫是个识时务的,赶紧架着马车往边上让,就怕晚一点就跟最后那一辆马车的命运一样。
主子们不发话,车夫们一看这架势,都一个个架着马车往边上靠。
车夫:撑个屁的腰,没看主子们的马车也让路了。
“姑娘,解决了。我厉害吧?”
江小月欢快地爬上车辕,眼睛亮晶晶的,像个求表扬的孩子。
“厉害,小月,你最厉害。”
阮梨从不吝啬夸奖。
江小月:“嘿嘿。”
道路畅通,两人钻进马车。
章明石:“坐稳了。”
马车越过车队。
“各位大爷,大叔,多谢啦。”
阮梨脑袋伸出车窗“致谢”。
这个车队共有六两马车,车队中间的两辆马车上有着标志,是一个繁体的“张”字。
中间的一辆马车最是奢华,装饰花里胡哨,一看就是哪家女眷的座驾。
阮梨没有多想。
很快,两辆马车就将车队甩到了后面,直到看不见。
这夜,还是住宿驿站,名为安平驿。
安平驿为官驿,甚为简陋,只两间客房,两间通铺。
本来阮梨这种普通老百姓是没资格住官驿的,奈何驿丞想挣他们的银子。
驿丞想的很好。
驿站十天半个月也不见一个人入住,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给他们住,他也能抽点儿油水。
附近没有别的驿站,阮梨他们也不想去附近的村庄找地方住宿。
双方一拍即合,阮梨一行这就住进来了。
阮家兴要了两间客房和一间通铺,客房当然是陆先生一人一间,阮梨和江小月两人一间。
他和章明石住通铺。
阮梨煮了豪华方便面,大家吃完后消消食就各自歇下。
本来以为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没想到刚熄灯没多久,驿站就进来了一伙儿人。
院子里吵吵闹闹的,不时传来驿丞的声音。
没几分钟,阮梨的房门被敲响。
阮梨和江小月穿好衣服打开门一看,是阮家兴。
“收拾好随身东西,我们说不定得换个地方住。”
阮家兴的声音蔫巴巴的。
没个一官半职的,出门连官驿都住不了。
看来还是得用心读书,考取功名,谋个官职,不然出门连家里人都跟着遭罪。
阮梨没空关心大哥的心情。
借着灯笼的亮光,阮梨看到驿站的院子里停满了马车。
她的视线在院子里搜索了一圈,才在犄角旮旯发现了自家的两辆马车。
视线转回停在院子中间的奢华马车上,赫然是白天遇到的那个车队里的。
奢华马车旁边站着一个胖乎乎的婆子,婆子身边是提着灯笼的丫鬟。
婆子此时正掐腰指着驿丞大骂。
“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狗命了,也不看看我们少爷和小姐是谁。还不快叫里面住着的人都出来,这个驿站我们少爷包下了,其他的人都快滚蛋。”
驿丞低头哈腰赔笑,“大姐,敢问主家是哪家?”
“呸,谁是你大姐。瞎了你的狗眼了,这么大个字你看不见啊?
字你看不见,张老将军和张将军你总该听说了吧,我们主家就是当朝二品将军张老将军,这车上坐着的可是将军府的少爷和女眷。
要不是有我家老将军和将军护卫边城,你们这些人都得死在胡人的刀下。还不快快叫里面的人都滚出来,我们主子累了,需要休息。”
婆子颐指气使,手指头差点儿戳到驿丞的额头上。
在这地界儿,没人能越得过他家将军去。
不管住进去的谁,都得乖乖给他们让出房间来。
灯光映照下,婆子的口水就跟花洒一样喷向驿丞。
“知道,知道。张将军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是小的没有眼力,小的这就叫他们腾出房间。”
驿丞的态度令婆子满意,没有再度开骂。
婆子一改嚣张跋扈,躬身向马车里回话,具体说什么阮梨没听清楚。
这时,从旁边车上下来一个身着狐裘披风的少年,少年一下车就冲着婆子和丫鬟发怒。
“跟他废话那么多做甚?你们不会动手把他们的东西扔出去,把人赶出去?真是白养了你们这样一群废物,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等到了祖父和父亲那里,自去领罚。”
“是是是,大少爷教训的是。都是奴婢们的错。”
婆子卑躬屈膝,头差点儿低到裤裆里。
她知道大少爷心里有气。
白日里,半道上遇到几个没眼力劲儿的,一点儿也不给姨娘和少爷小姐脸面,把他们的一辆马车给赶到沟渠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