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四人骑马到北城门时,城门已开。
有两队将士在值守,进出城检查更为严格。
不光要对路引,还要翻看包裹行李等携带的物品。
四人回到小院。
小院干干净净,就连雪都被涂大叔清除干净。
章明石和阮家兴把两间屋子的火炕烧上,又把堂屋打扫了一遍。
将火盆燃起,两人就出去买菜买早饭去。
阮梨和江小月收拾出她们自己的屋子,和堂屋西里间,阮家兴和章明石住的房间,以及厨房。
然后烧了两大锅水,两人互相帮忙洗了个战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才觉得一身舒坦。
阮梨端了一盘点心放在火盆旁,拉着江小月一起坐在火盆旁边,一边吃点心,一边等头发干。
“大妹,小月,我们回来了。”
阮家兴和章明石回来,将买的菜放到厨房,提着食盒走向堂屋。
一掀开门帘,浓浓的茉莉花香扑面而来。
阮家兴知道,这是家里女人们常用的香胰子的味道,是大妹自己做的,用来洗澡和洗头发。
待看清坐在火盆旁披头散发的阮梨和江小月,阮家兴进屋的脚顿住,就这样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他还是第一次见江小月长发及腰的样子。此时的她像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子,和平日里看起来反差太大。
跟在后面的章明石虽看不到屋里的情形,闻到香气也是一怔。
“快进来啊大哥,把门帘子放下,热乎气都要跑完了。”
阮梨还很应景的打了个喷嚏。
“就是,你不进来,你倒是把食盒送进来啊。就这么两步路,难道要我和姑娘起身自己去取?”
食盒里装的肯定是早饭,他再不进来早饭就凉了。
江小月不想吃凉的,说话口气冲冲的。
阮家兴淡定移步屋内,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
江小月还是那个江小月,是他想多了。她不是小女子,一点儿也不柔弱,更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章明石进屋后将门帘子放下来,隔绝了外面的冷气。
“你受凉了?”
章明石听到刚才阮梨打喷嚏的声音。
头发还没干就见风,是觉得自己壮得跟牛犊子一样,不怕受凉吗?
“没有。常话不是说,一个喷嚏有人讲,两个喷嚏有人想,打三个喷嚏有人爱,打四个喷嚏就是受凉了。
我才打了一个喷嚏,距离受凉还远。”
阮梨随意道。
“大妹,我怎么没听过还有这么一说。”
阮家兴将包子从食盒中取出,放在桌子上。
他和石头哥买完早饭就往回跑,包子还有热乎气,不用再次加热。
“姑娘,我也没听说过。”
江小月坐在桌子旁,抓起包子就吃,看着阮家兴给她舀粥。
“那现在你们就听说了。石头哥,快说说昨晚上的事。你是怎么发现田老二有问题的?”
阮梨用一根发带,将江小月的头发放到背后,从中间捆住,免得头发跑前面影响她吃饭。
她们两人的头发这两年养的乌黑发亮,还顺滑浓密。
是前世经常熬夜的秃头小姐妹阮梨,理想中的头发。
“这个我知道,石头哥昨晚都跟我说过。田老二说话紧张,生怕咱们住到他的家里,还看不上一百文钱,一点儿也不像普通的老百姓。你看尤大叔,拿着二十个铜板多高兴。”
阮家兴给阮梨的面前放了一碗粥。
对,尤大叔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轻松就能赚的银钱都不赚,就很奇怪。
田家也不像很富足的样子。
“没错。起初我只是觉得田老二的行为怪异,就留了个心。
没想到熄灯没多久,田老二就在咱们屋子外面偷听。我假装睡着了,其实一直注意着田老二的动静。
他也是个很狡猾的人。
确认咱们都睡着后,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回了自己的屋子,半个时辰之后才出来再次确认一遍咱们都睡着后,才进了密道。”
章明石补充道。
要是田老二在昨晚上只是偷听,没有行动,他们也不会抓出他这个胡人的奸细。
怪就怪田老二自己太心急,急着把情报送出城外。
这里的城外是指西城门外。
“田奶奶知道自己儿子是奸细的事吗?”
阮梨希望田奶奶是无辜的。
“据田老二所说,田奶奶不知道这件事情。”
阮家兴道。
昨晚,他和石头哥在把田老二送给张老将军之前,就问过田老二,他信誓旦旦是这样说的。
“或者田奶奶其实早已发现,只一直在装糊涂当作没看见。”
直到胡人和大景的战争爆发,田奶奶抵不过良心的谴责,借着他们昨晚上门,田奶奶才做出选择,将这件事交给天意。
如果田老二不做出卖大景的事,他们就不会发现他的奸细身份。
或者田老二行动了,他们没发现异常。
田奶奶也许还会继续装糊涂下去。
毕竟那是她的儿子,她不想亲自送他去死。
还有就是田老二行动了,被他们戳破奸细的身份。
这算是田老二自己的选择,选择灭亡。
这三种情况,不知道田奶奶最希望看到的是哪种。
以上都是章明石的猜测,具体情况还得等张老将军审问过田老二之后才能确认。
阮梨想起昨晚上一脸沧桑的老太太,嘴里的包子也不怎么好吃了。
田奶奶真的知道吗?
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胡人的奸细,在不能同流合污的前提下,她这个老母亲该是经历了激烈的心理斗争,不能做出选择。
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边是老祖宗和无辜的大景老百姓。
阮梨:“你们是怎么确认田老二是奸细的?”
就一个密道,还真不能确认田老二是奸细。
万一这密道是田家挖出来躲避战乱用的,田老二昨晚只是为了进出城方便才走的密道。
阮家兴:“大妹,奸细的身份可不能乱往别人身上套。我和石头哥是发现了实实在在的证据,能证明他就是胡人的奸细,我们才把他交给张老将军的。”
“那你们倒是说说找到的啥证据。”
江小月吃着早饭,也听了个大概。
昨晚上在她睡着后,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石头哥他们发现田老二是胡人的奸细,田奶奶可能不是。
“要不是你们一直打断,我早就说完了好吧。”
阮家兴没好气道。
“大哥,我们保证不打断,你给我们讲讲昨晚上的事情。”
阮梨跟亲哥保证,就差指天为誓。
阮家兴一口干完碗里的粥,清了清嗓子后,看着两双充满好奇的眼睛,娓娓道来:
“我和石头哥进了密道,一直往前走追,没有发现田老二的踪影。”
“密道里不黑吗?密道里有灯?”
江小月实在忍不住出声打断,她真不是故意的。
她就想知道密道里是不是有灯,他们不用抹黑找人。
再次被人打断,阮家兴酝酿好的情绪烟消云散,有气无力道:
“密道里没灯,但是咱们有火把啊。大妹,你管管小月,要是再打断,大哥可就不讲了。”
“小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咱们仔细听着,听完还有事情要做。”
阮梨说的事情是去将军府找老将军的事。
前线战事如何,老将军最为清楚。
“你说你说,我保证再不出声。”
江小月在心里偷偷逼视了一遍阮家兴。
自己没说清楚,还不让人问。
阮家兴酝酿了一番,开口道:
“我和石头哥一直没追到人,前面还遇到个岔路口。一个路口向左,一个路口向前,我们不知道走哪条好。
正在犯难之际,石头哥说左边路口向着星洲城城内方向,向前的这个路口向着城外,就是西城门围墙的外面,胡人那个方向。
田老二进城了,就不怕抓不到他。就怕他往边境跑了,我和石头哥就走了向前的路口。
果然如石头哥判断的一样,我们一直向前走,直到出了密道。
密道出口在一片小树林里,位置就在星洲城外和羊屎坡之间。
循着说话声音,我和石头哥找到了距离密道出口不远处的田老二。
他正在和一个男子争吵,没注意到我和石头哥靠近。
就被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抓住了。
你们猜,我和石头发现了什么?”
阮家兴说着说着,还吊起阮梨和江小月的胃口来。
阮梨: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就是证据呗,证明田老二就是胡人奸细的证据。
“是啥,你和石头哥都发现了啥?”
江小月这次是个合格的听众,给阮家兴做出了积极的回应。
阮家兴很满意。
“他们争执的原因是一张图纸,图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三把弓箭。
你们都不知道,那图画的,还比不上咱三妹画的,一般人都看不出那是三把弓箭。
要不是田老二亲口说那是三弓床弩的图纸,我和石头压根就不会把图纸上的图案和三弓床弩联系到一起来。
我用脚画出来的都比它好。
这不,跟田老二接头的那人看到图纸,就很生气,说田老二随便拿了一张纸糊弄他。
田老二说,三弓床弩真的是这样的,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根据别人的描述,他画出来的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