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阮梨一行人赶到出事的地方,就见村民围成了一圈,中间是叫嚣着的三个公子哥儿和他们的仆从。
这些村民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少。
来不及自己认人,阮梨看快去看受伤的人。
被打伤的是叫赵喜来的一个年轻人,父亲前去,世姐姐出嫁,家里就一个瘫痪在床的寡母。
因为要照顾老母亲,赵喜来不能外出做工,母子两人仅靠二亩良田生活,日子是过得非常艰难。
今年因为阮梨买地开荒,阮家找的都是村里人干活,短工一天40文,村民抢着干。
赵喜来就是给阮家干活的村民之一。
据阮进财所说,这人干活非常实诚,眼里有活,那把子力气是使出了十成十,所以不管是开荒、种植、锄草、浇水什么的,每次招工阮进财必喊的人里就有他。
这会儿赵喜来脸上带血,正躺在田埂上。
人在喘气没错,但是看起来却毫无生气。
看到阮家来人,一旁的黑脸汉子苗大木说道:
“最重的伤在肚子上,被马踩了一脚。”
脸上的那都是皮外伤,别看肚皮上就只有一个印子,实际上已经伤到了内里。按照以往经验,人八成是活不下来的。
喜来要是没了,留下他那个寡母独自一人可怎么办哦。
尽管赵喜来是为护住阮家的花田才受伤的。
从上次雪灾时阮家救人和近来请村里人帮工帮衬村民,就可以看出来阮家仁义,不可能看着喜来不管。
但是阮家再仁义,还能从阎王手里抢人不成?
一看这么个情况,阮梨哪还有空理睬那几个叫嚣着的罪魁祸首,立刻叫阮家兴和章明石将人放到牛车上。
“哥,你和石头哥一起把人送去百草堂。”
这会儿,阮老头带着两个儿子也赶到了。
“老大,你和这两个小子一起去。不要怕花银钱,叫大夫一定把人救回来。还有,大木,劳烦你也跟着去一趟,就这几个去我这老头子也不太放心。”
阮老头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带着大木就是让他做个见证人,见证阮家已经竭尽全力救人了,万一人没救回来,以防村里人有啥说头。
“叔,你放心,我一准跟着帮忙。”
苗大木说着,跳上了牛车,护在赵喜来的身边。
阮梨偷偷给赶牛车的阮家兴塞了两张银票,嘱咐道:
“哥,如果百草堂不行,就往府城送。先找白婶子借上白家的马车,再多垫几床棉被,不怕欠人人情。”马车比牛车快,救人要紧。
希望,最好用不到白家吧。
牛车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踪影。
趾高气昂的叫嚣还在继续!
“滚开!知道我们家少爷是啥身份吗?”
“也不先打听打听爷是谁!别说是打死一个,就是打死十个百个,爷都不带怕的。”
“爷是你能得罪的人吗?”
“想要命的话,就让开,爷饶了你们的狗命。”
“喊你们村长来,爷要问问他是怎么当差的。村民聚众闹事,他是吃。屎去了吗,也不管管。”
……
这些话都是都是从两个少年和三个仆从喊出来的。
期中一个十七八岁的锦衣少年,始终没有说话,扇着折扇,笑眯眯看着一切,一身自在,仿佛事外人一般!
“就是他的马伤的喜来!”
苗大木的兄弟苗二木指着那少年,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世道,咱们穷人的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虽然那少年一句话没说,但是众人一看就知道他才是做主的人,喊得最大声的两个是他的狗腿子。
看不惯他们嚣张的气焰,阮梨大呵一声“把他们都给我绑起来!”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不管你是谁?
今天没个说道,谁也不准走!
众人:……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着阮梨。
村民一头问号。
绑?
还是不绑?
阮家大丫不会是开玩笑的吧。一看这三个少年的穿着和气派,就知道他们是大家少爷,不是咱农人能惹得起的。不然的话,不会让他们蹦跶到现在。
阮老头你在干啥呢,快发个话啊。
村民急,不知道怎么办。
还是满脸痘痘的富家少爷打破沉默,盯着阮梨,戏谑道:
“呦,来啊,绑啊,我看你们谁敢动本少爷。”
村民:我真不敢上前。
阮梨:……
这就有点尴尬了。
“小月,丁一!”
本姑娘这就满足你的要求,还真要动下你试试。
“是,姑娘。”江小月说着就扯了一个家仆的腰带,抓住痘痘少爷的双手给绑了起来,顺便卸了他身上背着的弓箭。
扔到一旁,“姑娘,过来帮我看着,这是我的了。”谁也不能抢,姑娘也不行。
江小月一副欠揍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才是恶霸呢,强抢民男的恶霸。
阮梨还能怎么办呢。
看在江小月这么听话,行动力还杠杠优的份上,就给她当个守弓人呗。
嗯,这弓箭确实不错,至少比自家用的好。
配得上江小月。
至于丁一,好吧,这货还在瞄着阮老头和阮进财,想从这两位阮家人的脸上找出点什么?
真的要绑吗?
他还不想换主家!
丁一在心里哀嚎:忍一时海阔天空啊,主子们!
阮老头和阮进财:请无视我们,我们没本事收拾这些人,但我们相信梨丫头。
失去腰带的仆人一手抓着裤子在那里跳脚大骂,样子很是滑稽。
“我爹是王员外!”
眼看一个队友已经被绑,折扇少年终于不再装。逼,忘记扇扇子,赶紧报出自己身份。
可惜没收到什么效果。
阮梨:即使你爹是李刚,要绑还是绑。
好吧,绑一个是绑,绑三个也是绑。
有村民的加入,很快三个少年都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至于他们各自带着的三个仆从,虽逃过了被绑的命运,但都失去了自己的腰带,时刻面临掉裤露腚的危险,只能骂骂咧咧。
仆从甲:“谁给你们的雄心豹子胆敢绑我家少爷?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
村民:不知道。这个真不知道。反正应该不是啥好人,不然也教不出这样的恶霸儿子。
仆从甲继续叫嚣:“我家老爷是镇上大名鼎鼎的王员外!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让你们消失!”
村民:信,这个我们信。王员外么,大兴镇谁人不知道?
镇上一半的良田是王员外家的,一半的农民是王员外家的佃农。
甚至于有些村子所有的地都是人王员外家的,一个村的人都是人家的佃农。
当然,柳树村这个犄角旮旯,没多少人口的杂居村,没有王员外家的地。
大概率是人王员外看不上。
毕竟,据说王员外家富得流油,银子多得都可以买官了,虽然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官。
官小不怕,人家交友广阔,再不行银子开路。
只要人家看上的,便想尽办法往自家扒拉,最终扒拉到自己碗里才罢手,管你是家破人亡,还是妻离子散。
村民:……
老天爷,救命啊!
现在放开他们还来得及吗?
王员外啊,您可千万别动手指头!
我们怕怕!
怕消失!
阮老头和阮进财也怕。王员外的财名和恶名他们都听过,不怕不行,人家是石头,那咱就是鸡蛋。
你看有几个鸡蛋去碰石头的?
那不是自取灭亡吗?
好吧,现场可能就阮梨,江小月,陆先生,以及几个四五岁不知世间险恶、未尝人情冷暖的小娃子,没被吓到吧。
江小月就没闲着,踢这个一脚,扇那个一巴掌,忙乎个不停。
几个小娃子见缝插针,把这主子连带仆从共六人当成了活靶子,拿着土坷垃练准头呢。
就是这准头实在是不太行,本来想丢他脑袋的,结果丢人家肚子上去了。
折扇少年,就是王少爷面红耳赤嘶吼着:
“叫你们村长来说话!”
阮梨:这就满足你!
“带他们去广场!”
江小月背着新得的弓箭,一手一个少爷,身前还踹着一个,雄赳赳气昂昂把他们往村中心带。
村民:……
梨丫头,要不咱们再想想?
忍一时风平浪静啊!
眼看村里日子好过了,咱能不能别冲动,别破坏这美好的生活?
王员外家,咱实在是惹不起啊!
这是有先例的。
你以为没人反抗过吗?
反抗过的那些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啊!
尽管村民内心很抗拒,但是双腿不自觉的还是跟着往前走。
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吧!也许会出现奇迹呢?
王少爷,还有他的两个狗腿,都被江小月绑在了广场上的一棵柳树上。
绳子冯婆子友情提供,特此鸣谢!
至于那三个仆从,不用人管,自己就跟着自己主子走,表忠心。
表面忠心是很足,机灵却不足,也没个偷跑回去报信的。
要不是阮梨说“你们主子跃马良田,马踏伤人!滚回去喊你们当家人来说话!”
他们还想不起回去报信。
三人最终提着裤子跑了!
你问有马呢,为啥不骑马?
答案是:这马之前是他们的,但是现在就不一定了。
没看江小月已经骑着其中一匹枣红马跑没影了么?
咱也不知道她还有骑马这技能,反正看样子就很溜,好像天生就会似的。
这家伙,骑得欢快的,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阮梨叫她去喊村长来。
既然王少爷想见村长,那咱就满足他这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