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
方原熬了几乎一夜,到早上终于是顶不住了,这才浅睡了一会儿。
等醒来时,发现杨乐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阿塔不晓得什么时候来到了这个房间,正在吃着东西。
“大哥你醒啦?快吃早饭,嫂子专门去楼下买的!”
“乐乐呢?”方原问道。
回想起昨晚那无声的暧昧,说毫无感觉有点自欺欺人。
可他又总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好在那小丫头的胆子没大到真对他不轨,最终还是相安无事。
“哦,嫂子说还是一个人睡舒服,就让我回来了。”
听到阿塔的话,方原松了口气。
估计是小丫头实在是害羞吧?
但他莫名有种预感,类似昨晚这样的事情,未来还是会发生,知道他终有一天实在忍不住……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又何必强求呢?”方原安慰着自己,吃了点东西后,又闲了下来。
为了避免暴露,他可以说完全断绝了跟外面的联系。
就连王东和熊天宇那边,也叫他们没有要事不要打电话。
本以为七天很容易就过去,谁知道从过去一天就这么难熬。
连他都觉得枯燥,就更别说本就好动的阿塔了。
刚吃完饭不久,阿塔就在房里上蹿下跳,闷得都快崩溃了。
“实在不行你就出去走走。”方原看得好笑。
阿塔却一脸严肃道:“不行!”
方原很少见他这个样子,好奇问:“为什么?”
“额,我也不知道。”阿塔面露迷茫,“就是觉得,我要走了的话,大哥你可能会有危险。”
“嗯?”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样的话,方原或许不会放在心上。
可阿塔本身就有些奇异。
毕竟正常人不会一直有那么高的运势,此外阿塔的身体素质也堪称异类。
可惜,方原看不到自身的运势。
难道自己真要大难临头了?
“对了,我看不到,别人可以啊!”方原忽然想起什么。
之前一直想去看看赖老,但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被耽搁。
如今正好闲下来,不正好去看看那个老家伙么?
只要小心一点,相比李坤也注意不到监狱那边吧?
“阿塔,跟我出去一趟。”
念及此,方原也不再耽搁,和样了打了个招呼后,就带着兴奋的阿塔离开了宾馆。
当然,以防意外,他还找前台要了个口罩。
等到了之前的服刑的监狱,已经是下午两点。
看着监狱大门,方原心生感慨。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你好,探监。”
由于方原不是赖老的亲属,所以程序上有些麻烦。
不过好在他离开这里的时间不算久,这里许多工作人员还是记得他的。
甚至于还给方原开了方便之门,让他带着阿塔一起探视赖老。
“你们先等等,人还得一会儿才来。”
听到工作人员的话,方原感到有些蹊跷,不禁问道:“怎么了?现在应该是休息时间吧?”
“这个……赖老身体出了点问题,人已经送医了,这会儿正赶回来呢。”
“哈?”方原更觉得古怪。
他的一身医术都是赖老所授,赖老怎么可能会生病!
就算这里头的医疗条件不好,以赖老的本事,也绝不止于要上医院这么严重。
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怀着不安的心情,方原等了足足一个小时,这才终于看到那张苍老且熟悉的面孔。
赖老。
生年不详,原本看外表约莫六十多岁。
可现在,却如八九十的老人一般,好像随时都能与世长辞。
此前一米六几的身高,因为变得更加佝偻,活脱脱像个小矮人,要抬着头才能和方原对视。
至于头顶就更惨不忍睹了。
以前的赖老一头灰白短发,即便经常会剃,也能看到明显的发茬。
现如今,三两根银色的发丝耷拉在布满白斑的头顶,显得滑稽又悲哀……
“老家伙,你这是?”透过玻璃,看着面前的小老头, 方原有些难以接受。
以前的赖老虽然也很瘦弱,可决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凄惨!
“怎么回事?是不是里面有人对你……”方原想到了什么,眼中怒火喷发。
这时,里面的赖老终于开口了,脸上也挂起慈祥的微笑。
“行了,别瞎嚷嚷。我这模样,都是自找的,和他人无关。”
“可……”
“你莫不是忘了,在这里头,大家还是会给我几分面子的,不然当年拿什么罩住你这小鬼头?”赖老再度开口,让方原冷静了许多。
也对,赖老虽然看起来好欺负,实际上在里面的人望极高!
上到狱警下到囚徒,甚至对他都已经称得上恭敬了。
一方面是赖老喜欢与人为善,此外就是他那一手超乎常理的医术了。
所以赖老在里头应该是不会吃苦的。
那赖老现在的样子……
“呵,别猜了,不是病。”仿佛是看穿了方原的想法,赖老摆手叹道:“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是命数。只是原以为能避过去,可没想到哪怕躲到这里……罢了,再多活几十年也不过苟且偷生,我这老骨头也不想再折腾了。”
听着赖老的感叹,方原似懂非懂,心中被埋藏许久的疑惑又一次被勾起。
那就是赖老入狱的原因。
听说在自己进来前,赖老已经关了十几年了。
可这十几年里,却没人晓得赖老是怎么进来的。只知道他被判了二十年,多半得在里面了却残生。
然而现在听赖老话里的意思,他之所以入狱,似乎是在躲什么东西?
天灾?
人祸?
赖老的本事那么大,有什么能伤到他,令他也感到惧怕?
而经过几年的了解,方原也绝不相信赖老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老家伙,不,师父。既然你自认时日无多,那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这个关门弟子交代的么?”
方原说话毫不客气,但话语中又透露着丝许悲戚和不舍。
那三年里,他起初对这里面的人都很抵触,对赖老也是如此。
所以当赖老对他表现出善意时,他总觉得赖老别有所图,故而没什么尊敬。
直到后面,虽然发现是误会,方原也懒得再改。
反正赖老自己也不介意。
如今,他却是第一次叫赖老师父。
听到这称呼,赖老浑浊的双目中,也似闪现出几分神采,不住点头欣慰道:“好好,我还以为你这小子得嘴硬到我死那天呢。难道你叫我这一声,不枉我在你身上倾注那么多心血了。”
方原听得好笑,“这么想让我叫你师父,那你早说呗?”
“我要求的,和你自发的,意义自是不同。”赖老悠悠笑道,这时仿佛才注意到方原身边百无聊赖的阿塔,目光逐渐变得惊异。
哦?
看样子阿塔果然不同凡响,赖老这是看出门道来了!
方原也不打扰,静待赖老的结论。
终于,过了好几分钟,赖老才如梦初醒般,连佝偻的身子都挺直了不少。
“小子……这块大宝贝,你从哪儿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