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有一个字蹦出王凯的嘴就有一股血顺着他的腰际流在地上。
我看着王凯脸上的痛苦正一丝一丝压过他的坚韧，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悲痛和酸楚。
他看向我强咧出一抹微笑，用拳头轻轻捶了一下我的膝盖，“叔…我没想到你们还会回来找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肚子的话都梗在了喉头。
王凯身形一晃又勉强稳住，吐了口血沫子，“叔…去把杨连海的枪卸了…”
杨连海缩在棺材后面一动不动，王凯勉强起身伏在棺材上直接拿枪口顶着他的脑袋。
其实仅凭这一点我就知道了，王凯没有子弹。
否则杨连海早就死了，所以我必须趁他反应过来之前夺下他的枪。
我二话不说绕过棺材抬脚踹在了杨连海的脸上，趁他惨叫摔倒之际扑过去就卸了他的手枪。
听着杨连海的求饶我把抢来的手枪交给了王凯，又把自己腰间的那把手枪交给了古萍，然后开始检查王凯的伤势。
他左侧腰部以下全都是血，我抹掉血迹一下就发现了枪眼，万幸只是打穿了他的侧腹部的肌肉并没有伤及内脏。
王凯之所以会这么虚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独自在这个鬼地方困了半个月，虽然我有很多话想问，但当务之急是先处理好杨连海。
我撕下一条袖子给王凯勒住了伤口，他摇摇晃晃爬起身对着杨连海的脑袋就是一枪。
可惜打偏了，但子弹还是崩碎了杨连海的左耳朵。
我赶忙拦住王凯，“杨连海肯定知道这里面的状况，先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别急，我们随时都可以要他命。”
古萍扯下布包袋子把杨连海的双手箍在了腰后，又一脚把他踹的脸朝下杵在地上。
“杨连海，你手下都知道这是张妃子墓，你肯定比他们了解。现在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要是想活命你就把所有事都交代清楚。”
我说完很踹了杨连海一脚，疼得他“嗷嗷”直叫。
“哈哈哈哈！”他猛然大笑几声，“交代个屁，你们会让我出去吗？”
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确实我就没想过让他活着出去，他可是保长，出去之后弄死我全家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杨连海趴在地上扭头看着我，“这样吧，我给你们一笔钱，你们出去后远走高飞好好生活。以后咱们互不相干，我也不会找你们麻烦，怎么样？”
“钱他妈个逼！”
王凯抬枪又准备打，古萍扑过去拦住了他，“冷静点！你身上还有伤，千万别伤着自己了！”
古萍索性把王凯给抱在怀里，在他耳边不断安抚。
这时一直躺在地上的黄月华翻了个身醒转过来，古萍冲过去揪着她头发恶狠狠地拖到杨连海身边一扔，“狗男女一起死吧！”
黄月华哭喊着缩在杨连海身上，杨连海则一个劲的臭骂这死女人压着自己了。
我在边上听着他俩叫唤越听越来火，当即就准备冲过去把杨连海抽一顿泄气，谁知道古萍突然拉住我，努嘴示意我看棺材里面。
我不动神色地看过去，只见棺材的脏水里探出了一张脸正冲着杨连海他们的反向，似乎是在看热闹。
这下我终于看请了那的确是一张人脸，而且惨白浮肿看起来无比恶心。
我想着那本书里的血字抬手对着人脸就是一枪，子弹精准地钻进了它的眉心，突如其来的枪声也让杨连海和黄月虎都闭了嘴。
枪眼子里冒出一股黄水这鱼就浮了上来，与此同时石室里突然一闪瞬间亮如白昼！
石室似乎还是那个石室，只是四面墙上都插着几支正在燃烧的火把，与此同时我还在石室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破烂不堪的旗袍抱着膝盖背对着我们蜷缩在地上，身体周围满是数不清的小型动物的骨头。
这身旗袍我非常熟悉，而且她裸露出来的脏污不堪的后背上还有着一幅由陈旧性伤疤组成的女人画。
这一切顿时让我脑子里一炸！这时王凯已经趔趄着冲了过去，嘴里还不断哭喊着“柳白灵！”
可就在他指尖触碰到柳白灵的一刹那，她浑身剧烈地一颤像是被电打了，然后嘴里“咿咿呀呀”怪叫着就往边上爬！
王凯嘴里叫着自己的名字追着想抱起她，可柳白灵就像没听到一样摇着头拼命地逃窜，都把膝盖给磨出了血！
最后王凯还是抓到了柳白灵，如愿以偿的把她搂紧了怀里。
她的哭喊声越来越小，最终把脸埋在王凯消瘦的身体里不再动弹，我走过去坐在他们身边，轻轻抚摸着柳白灵头发已经结成块的头顶。
“爸爸…”她嘟囔了一句。
王凯看向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已经满脸的泪水了。
这时棺材边的杨连海叫了我几声，兀自说道：“我之前派进来的那个人，尸体被我们发现的时候胡子和头发都长了老长。我一直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我明白了。”
我也明白了。
棺材里这条人脸鱼是个书里没有记载过的怪物，它的能力似乎是让人陷入永无止境的轮回，除此之外好像还能让时间在一个人身上以飞快的速度单独流逝。
我们和王凯分开并没有多久，可是他却在这里独自度过了十五天。
而发生在柳白灵身上的一切则更加难以想象，她几乎疯掉了，地上的动物骨架大多是老鼠的，也有一些昆虫的壳儿。
我和古萍打开棺材的时候似乎打断了这条怪鱼的能力，因此王凯摆脱轮回找了回来。
我枪杀怪鱼之后更是解除了它给我们的幻觉，原来柳白灵自始至终都在这离我咫尺的角落里，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可匪夷所思的是在王凯和柳白灵身上溜走的时间并不是幻觉，王凯的胡子和柳白灵身边的老鼠骨头足以证明这一点，他们是真真正正的度过了这么久。
然而这一切对我和古萍来说，不过几个小时罢了。
我深出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走到棺材边抬起手枪，毫不犹豫的把弹匣里的所有子弹都送进了杨连海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