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之作壁上观,一副想要看她打算如何收场的模样。
“青城是先帝赐予本公主的封地,本公主不在梁京,自然是在青城。”萧令月言之凿凿地说道。
可仍有人不肯买账。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青城到底出兵多少?”
一双双眼睛瞪地老大,一定要萧令月给出一个说法来。
萧令月掂量着要怎么谈条件。
“青城愿出五百万石粮草……”
此时,众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公主只肯出粮草,却要我们的人替萧家送死?哼!我瞅着公主似是没什么诚意呀。”
“萧家竟落魄至此,连青城半点兵马也没分到,也不知是不是天命已经不在萧家了。”
“若是群雄逐鹿,我等也只能顺应天时了。”
一句一句的话扎在萧令月心头。
她还得等,等到自己的计划落成。
主位上的谢玄之忽地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五百石粮草不少,君子有,战必胜矣。”
听到谢玄之帮腔,众人立马将矛头指向了他。
“谢宰自己都难保了,还有闲心帮你那位离家的妻子?”
众人哄笑做一堂,只有萧令月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诸位怎就不将我的话听完?”萧令月拔高了嗓音,“我是说,青城愿出五百万粮草和五万的兵力。”
她选了一个军阀中报出的中间数,既不容易被戳穿,也不容易被轻视。
带头起哄的人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五万,也算拿得出手。”
众人又打算着新一轮地讨论,朝着萧令月身旁的人盘点过去。
不久,有人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急报。
“郡守,不好了,刚刚收到急信,我们的粮草被人烧了。”
“急报,云州粮仓有变……”
“大人,我们的私仓也没能幸免……”
短短半个时辰,邶城周边好几个重镇的粮仓都被烧了,一时间人心大乱。
谢玄之低头品着茶,不语,萧令月则安安静静地吃着点心。
“一定是同一伙人所为!”
“是谁做的!岂有此理!一定是趁着咱们都来了邶城动的手……”
“还能有谁,肯定是扈太尉得知咱们齐聚邶城,所以才这么做的,我听说早些时候他在梁京就做过放火烧粮仓这种事。”
粮仓被毁,兵力便会不稳,所有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此刻,忽然有人想到了萧令月。
“诸位不必急,方才公主说能出五百万石粮草,这便够百万大军趁上半年了。半年后便有新粮。”
萧令月等的时机到了。
她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这可就难办了,原本咱们各自带兵,各自备粮草,谁的兵马多就该谁说了算,现在要青城拿出自己的粮草来养大家的军队这岂不是……该让我来当这个盟主?”
听到这话,原本主位上一脸风轻云淡的谢玄之差点没让茶水给噎着。
萧令月……好大的野心!
他明明就告诉了她……
可场下的众人却不由纷纷点了点头。
“这话……也在理……”
他们恶意收了粮草,便是为了逼老百姓的人当兵,自然谁给一口饭吃,军队就听谁的。若是他们的兵饿了肚子,就会四散而逃各自奔命。
所以只有有粮,才能继续当大爷。
“云州愿拥公主为盟主……”
“俺也一样。”
“只要给粮草,我们也可以。”
那些自家粮草还没被烧的却不乐意了。
“老子有十五万兵马,她不过五万兵……”
“先前也没说是以粮草为基准呀,不是说谁兵马多,谋略足便谁当盟主么?”
“谢宰,你说句话呀,怎能让一个妇人抛头露面?”
谢玄之抚了抚额头,“抱歉,诸位,本相着实有些头疼。你们先商议吧,本相认可大家决议出来的结果。”
他说完,人退了场。
众人又吵嚷了一天,散会后,萧令月坐上了驿馆的马车,未料谢玄之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你不是头疼么?怎么没有回去,在马车上也会被风吹着。”
萧令月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她对面去。
谢玄之瞧了她一眼,冷声问,“是谁害的?”
门阀军阀齐聚一堂,这一切都是谢玄之做的局,那么多人吵的如此厉害,是根本不可能成立什么讨扈联盟的。
扈太尉占梁京本就是他自己的安排根本不足为惧。
谢玄之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将水搅浑,借由这几日的争端让各地势力都不可能联合起来,只能各自为营。一盘散沙就对谢家没有威胁。
其二则是摸清每一方势力的战力情况,让他们主动报备自家情况,若是谢家与他们开战便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他告诉她,君子有,战必胜矣。实则是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话里藏着“不战”两个字,所以她才敢大着胆子向那些军阀们虚报数目。
但她却借机扰乱了谢玄之的计划,即便联盟没有谈成,那些被她烧了粮草的地方还是会来与她结盟,暂时为她所用。他们凝聚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难道是被我害的?哎呀呀,我只是随机应变而已,可是谢宰教的我没有谋无遗策,只有见招拆招呀。”
谢玄之脸上带着愠怒,伸手箍住了她的下巴。
“我要是拆了你这招,那些人马上就能拆了你的骨头!”
萧令月的下巴被捏得难受极了。
“唔……所以我赌现在就你一个人想拆了我的骨头。”
那双眼睛泛着水光,就那样眨巴着盯着他。
谢玄之重重地甩开她,瞥过眼去。
“罢了,公主当心玩火烧身,某不管便是了。”
萧令月看出来了,早上他只是佯装生气,他并不在意兰玉树,可如今他是真的有了怒气。
她可不想真与谢玄之撕破脸,如今她势力孤危,遇到险情还能打着谢玄之的名头去忽悠一把。
萧令月立马贴了上去,抱住了他的手臂,“夫君,莫生气嘛……大年初一就闹脾气,这一年家里可都和美不了。”
谢玄之抽回自己的手,往里又挪了挪。
萧令月又凑了过去,顺着毛。
“夫君,我亲亲你好不好,莫生气了嘛……”
“美人计昨日已经用过了。”
萧令月摊了摊手,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事已至此,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要如何才能哄好呀。咱们本就聚少离多,盟约之事了了,我也就要回青城去了,好不容易相处,你却要费那么多时间与我置气,都不和我亲亲……”
她得了实质性的好处,面对谢玄之自然游刃有余。
谢玄之压着心中的火气,“如此说来,还是某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