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萧令月故意用肩膀蹭着他,“我要弄一支军队出来,若是不想烂得和扈太尉的军队一样,弓兵连箭都射不准,起码还要小半年的时间,这小半年总有人会打上来青城抢粮的主意,若是有人能在外围帮我挡一下,我心中也安心一些。”
“你就这么有自信这些人自己不会监守自盗,攻向青城?”
“他们人多,势力杂,就像夫君你告诉我的一样,他们不会一条心,从中周旋见招拆招呗。”
谢玄之沉默不语。
萧令月干脆上手用两根手指扯着他的嘴角。
“好了,笑一笑,不要跨着一张脸了,愁眉苦脸的会变丑,色衰则爱驰。”
谢玄之幽怨地看着他,“公主说得倒是轻松,若是某有一日坏了公主的局,公主只怕比某今日脸色更难看,更加怨怼某。”
“不会的,咱们都是成熟的大人了,我愿赌服输。”萧令月拍着胸口保证道。
谢玄之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公主可要记得今日之言。”
萧令月缩起了脑袋,“这话说的,像是你今日便要害我一样。”
谢玄之提着她的腋下,将萧令月捞进了自己怀中。
“今日不会,大年初一,夫妻之间亲热些,望日后一年,都能亲热些。”
萧令月见人总算哄好了,也不吝啬地抬起双手,绕在了他的脖子上,主动吻向了他。
却未见谢玄之眼底闪起一丝捉摸不定的光。
萧令月去了谢玄之暂居处,饭菜都是梁京的风味,满满一桌,便是他们的年饭。
萧令月许久没有吃得这么丰盛了,她在谢家虽是主母,却有李在忠帮她劳心劳力,她只要点点头,略微吩咐两句就行了,账目花费也不用放在心上。
去了青城以后便是阮煜当他的帮手,阮煜总是将每笔进出账报地很细,听得她心疼,也越来越知节俭。
“慢点吃,当心噎着。”谢玄之担忧地看着她,“你在青城当真过得好?”
萧令月不想他看轻了自己,倔强地道,“我就是好久没吃梁京菜了,有些贪嘴。”
“那不若让厨子也跟你回青城?”
“不要。”
厨子肯定会把她的消息卖给谢玄之。
谢玄之遗憾地叹了口气,“那你便多吃点吧,慢慢吃。”
萧令月吃着饭,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谢玄之,你有没有觉得,今年这个年,没什么年味儿?”
谢玄之慢慢饮了一口酒,笑道,“往年都会有不少人来谢家拜访,热闹得很,如今的确有些冷清了。”
萧令月摇了摇头,“咱们人不多,冷冷清清的也正常,可是我总觉得,整个邶城都冷冷清清的,你听,就连鞭炮的声音也没有。”
“老百姓连充饥的米粮都没有了,又哪儿来的闲钱去放鞭炮呢?”
原来是这样。
萧令月不诧异,可她的确没想到这一点。
青城还算太平,她来的时候城里是有鞭炮声的。
萧令月忽然停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你要和那些饥民同生共死么?”
“不是。”
萧令月摇了摇头。
她沉思了许久,忽然道,“谢玄之,你有菜,我有粮,咱们去赈济百姓吧。”
“嗯?”谢玄之微微皱起眉头。
“我带了一车的青城特产,原本是想给那些军阀推销推销,告诉他们我们只出的起粮,出不起兵的,但如今不用自证了,那些粮我拉回去也费事,咱们叫人煮了,去施粥吧。”
“天快黑了,明日再去。”
萧令月贴向了他,“不行,得今天去,百姓们初一吃得了饱饭,便能期望一整年都吃得了饱饭。你不去我就一个人去,不要你的菜了,我去煮八宝粥!”
谢玄之无可奈何,看着萧令月如此坚决,他只好点头应了。
米粮尽数入锅,熬成浓粥,装进了木桶里,谢玄之安排了几个手下帮忙推着装着粥和菜的几个木桶,提着灯笼,挨家挨户地敲门。
“我们是朝廷的人,来施粥的,这家中有几口人?”
灯笼照映下,一碗碗热粥送了出去,伴着部分谢玄之特意准备那顿年夜饭的荤腥。
萧令月自是不知道,这席菜中哪怕一只鱼都是从梁京的河里捞起来,躲过扈太尉的城防,快马加鞭送来的,只求是梁京最原本的风味。
谢玄之温柔地看着她,陪她一路走着,几乎将这座小城走遍了。
有些百姓深夜不敢开门,萧令月便给他们留了一些干粮,放在门口。
劳神了半夜,两人才重新回到驿馆,累地躺在了地板上。
屋内炭火烧的正旺,屋外白雪疏疏落下。
萧令月眯着眼,想要睡下,谢玄之却不准她沾床,非要她和自己一起躺在这儿。
如果不是太过了解谢玄之,萧令月定会想床上是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
“公主在青城也常做这种事么?”
“不常,见青城的世家们倒是喜欢当大善人。”她一边说着,一边打起了哈欠。
“青城的世家们好相处么?”
“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
萧令月伸了个懒腰,总觉得谢玄之在问废话。
“明天我再给你说,我困了,要睡了……”
“醒醒,别急着睡,咱们再说点话。”
萧令月不理他,又打了个哈欠。
“不许睡,你要是不和我聊,我便要做些别的事让你打起精神了。”
谢玄之箍着她的下巴,神色中透露着着急。
萧令月不知他今日是怎么的,像是转了个性子,可也没有精力去细想,躺平了扯开衣带。
“随便你。想要便自己取吧。”
她迷迷糊糊的。
忽然,远处一道炸裂的声音传来。
萧令月不由睁开了眼。
她如今的位置正好没看到天边炸开了一道烟火,稀稀拉拉的,没有往日梁京的好看,但却在漆黑的夜空中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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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令月立马提前了精神,想要起身,可却被谢玄之拦住。
“这个位置正好,院子里看的话。下方会被树枝挡住。”
萧令月诧异地望向他。
原来他不让自己睡,是为了这个?
“哪儿来的烟花呀?”
“兴许是今日公主做了好事,老天爷奖励的吧?”
这样的鬼话,萧令月自然不信。
但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撇了撇嘴道,“这奖励怎么有些歪瓜裂枣,你看见没,刚刚有一束火光哑了,它就只冒了一点点火星子。”
谢玄之没想到她还挑三拣四起来了。
“方圆几十里都找遍了,只有这种。”他无奈道。
萧令月笑着弯了弯眼,侧身看着他,“不装老天爷了?”
谢玄之也侧过了身来,生硬道,“看来某白费功夫了,公主也没有很喜欢。”
“喜欢。”
萧令月答道。
她朝着他凑了过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别又气鼓鼓的,我今天哄你三次了。”
“那是因为你气了我三次。”
“那完了,看来今年我要气你一年了,为了你不被我气死,咱两得少见点面。”
萧令月说完,谢玄之深沉地呼吸了好几口气似是在憋着一口气。
“开春了我去青城看你。”
“不要。”
“我有办法来,如果公主不愿,那就换个时间。凭我心意,换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