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宴当天,萧令月和谢玄之乘着同一驾马车入宫,翠香陪同在左右,兰玉珠则独自坐在后方的马车上,独自进宫。
马车上,她穿上了与前世别无二致那身月白色的曳地长裙,看上清丽又雅致。脖子上挂着一串白玉珠子,耳边也带着一双白玉圆环的耳铛。
高贵却又不惹眼。
前两世她如此打扮是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免得进了宫听到相爷真是享有齐人之福之类的狗屁言论,这一世也没必要改了。
谢玄之却往萧令月身上多瞧了两眼,“今日公主穿戴如此青素,让旁人看了,岂不疑某宠妾灭妻?”
萧令月露出一个不解的眼神,前两世他可没有这么想过。
“相爷原先不是说不在意旁人评说么?”
“某是不在意旁人,却不能不在意家里人,陛下怎么说也算是某的妻弟,某也不想他认为某亏待了公主。”
萧令月无奈地摊了摊手,觉得谢玄之说的尽是废话。
“如今咱们已经上了马车,朝宫里去了,总不能再折返回去换身衣服吧?我觉得我这身挺好的,今日陛下是宴请兰家老将军和少将军,我也不方便抢风头。”
谢玄之撇下了唇角,手放在袖口中,默默无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着,他便时不时地撩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像是在算着什么。
一直到快要到宫门口,谢玄之才从宽大的袖子里摸出了一方锦盒,打了开,里面是一串翡翠的璎珞,似是用一整块水头极好的翡翠石巧雕成的,配以黄金接扣,看上去华美却又不俗气。
“原先某以为公主会带某赠与公主那支簪子,便觉得一支簪子带着有些单调,特意命人寻了相衬的首饰,公主便带这个罢?”
他刚刚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原来都是在为送礼做铺垫?
萧令月伸手摸了摸自己颈上的白玉珠串,“我觉得这串珠子也挺好的。”
谢玄之准备那串实在太惹眼了,一看便价值连城。
“便当是某让公主替某为玉珠置办衣服首饰的谢礼,公主这几日辛苦了,某这个丈夫却没能帮上什么忙。”
“你这一条璎珞看着可比我给兰玉珠置办那些加起来都贵重,哪儿有谢礼比……”
谢玄之没等她说完,便凑到了萧令月身边,拿起璎珞来准备替她戴上。
“马车停了,还是让某来替公主戴上。”
翠香在马车最外侧看着两人,她脸上的表情可比萧令月还要高兴,双手围合着捂着嘴,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等谢玄之给萧令月佩戴好,她才又用肩头碰了碰萧令月的肩,“公主,好看。这璎珞特别衬你,相爷眼光真好。奴婢帮公主将那条白玉珠串收好。”
萧令月默默无语地点了点头,
罢了,收自己丈夫送的首饰,反正她也不心虚。只当他是真的不想萧明祎见她太寒碜。
收好白玉珠串,翠香便先下了车,随后谢玄之下车。翠香原本想要伸手扶一扶萧令月,却没料谢玄之先一步接过了萧令月的手。
“公主慢些,翠香,还不帮你家主子理一下裙摆。”
“是,相爷,”
人终于下了马车,可谢玄之却还没有松手的迹象,像是想要一直牵着她步入宫门。
这时,兰玉珠也从后面的马车走了下来,提着裙摆,小步奔向了他们。
“等等玉珠……”
萧令月觉得是自己的救星来了,立马对谢玄之道,“今日是兰家两位将军的庆功宴,夫君还是多照看一下玉珠妹妹比较妥当。”
谢玄之的脸色沉了一下,没有说话。
刚好,兰玉珠也追了上来。
她嘴里说的却是,“姐姐,姐姐等等玉珠。”
话毕,兰玉珠便挽上了萧令月的胳膊,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玉珠想同姐姐一起。”
这一下,她把谢玄之都挤到了旁边去。
谢玄之诧异地看着二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在了前面。
萧令月见着他这副模样,忽地笑了出来。她不知谢玄之为何叹气,只想着会不会他以为兰玉珠是来追他的,结果却追到了自己身边把他给挤走了。
“姐姐笑什么?说与妹妹听听好么?”兰玉珠好奇地问道,
萧令月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感觉相爷有些失落,妹妹你没有理他。”
兰玉珠朝着萧令月更加贴紧了些,“玉珠就更喜欢和姐姐待在一起。不过玉珠觉得相爷不是失落玉珠没理相爷,是在失落姐姐被玉珠抢走了。”
萧令月笑笑不说话,她心想着如今的兰玉珠还是不了解谢玄之,她可是和谢玄之共处过两世的人,这人表面想的和心中想的经常会不一致,但没变的是,他不会为她失落。
兰玉珠见萧令月沉默便想要主动找话来说吗,她一眼便看上了萧令月新换那条璎珞。
“早上见姐姐带的是一串白玉珠子,怎地换了?”
“相爷让换的。”萧令月淡淡答道。
可在翠香眼中还把兰玉珠看作是萧令月最有竞争力的情敌,于是故意高声道,“这可是相爷送给我们公主,这翡翠的成色一看就比兰姨娘这一身还贵重,相爷说他可不是宠妾灭妻那种人。”
四周陆续进宫的大臣和女眷们都听得真真儿的,全部都扭头过来看着萧令月。
萧令月尴尬极了,皱眉训道,“翠香!你小声点!”
“这为何要小声?公主在相爷心中的地位肯定是谁也比不了的!”翠香越说却起劲起来。
她就怕兰玉珠今天穿的太好了,会有不知分寸的人把区区一个姨娘和她家公主相提并论,所以她才想进宫前就先断了这些人的话柄。
这下,就连走远的谢玄之也听见了,回头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萧令月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生怕打击到了兰玉珠,连忙向她解释道,“这不是相爷的原话,相爷只是怕旁人以为她是在宠妻灭妾,妹妹切莫把我这丫鬟的话都当真了。”
“我觉得是要当真的!”兰玉珠马上接话道,“这位翠香姑姑说的对,玉珠以前也就是个习武的粗人,比不得姐姐金枝玉叶,连玉珠这几日和姐姐相处下来,都喜欢姐姐喜欢的不得了,更别说相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