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兰玉珠第一次入宫,对宫中的一切都好奇得紧。
不少官员过来和谢玄之攀谈,他已经好些日子没去黄阁楼了,一直在家中养伤,这些人自然见着他便不想错过了机会,纷纷来同他问候,也见缝插针地问一些政事。
谢玄之见自己脱不开身,便对萧令月道,“某这处还有些事,烦劳公主帮某照拂照拂玉珠,带她四处逛逛,可否?”
萧令月瞧着一旁恭敬等候着的大臣们,知道这种场景他们又该装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模样了。
“好,妾知晓了,妾会照顾好妹妹的。”
谢玄之微微颔首,便又转身,走向了那群大臣。
萧令月想了想,前两世兰玉珠是在赴宴的路上遇到丽妃的,当时谢玄之先去御书房见萧明祎去了便没有人护着兰玉珠,这一回她便打算带兰玉珠走远一些,去御花园逛逛。
皇家园林自然不少奇花异草,兰玉珠看得入迷,萧令月却已经习以为常。
“好多东西我见都没见过,这粉色的花的太好看了,真想在我的院子里也种一些。”
萧令月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年纪尚小的小姑娘,“此花叫做曼妙游离,又名若兰,极其稀有,可以说是一株堪比同等重量的黄金,妹妹若是喜欢,可去与相爷撒撒娇,兴许他一高兴就应了。”
萧令月自是想要撮合撮合他们,她现在夹在中间,就像是个碍事的一样。
兰玉珠撇了撇唇角露出了不乐意的表情。
“那还是算了吧,这么金贵的东西,可不能让我给养死了。”
“曼妙游离却也不是最金贵的,这里最金贵的当属是太湖石,都是耗费了巨大的人力财力从太湖中打捞运输来的,你看,前面那个凉亭旁那个太湖石,有好几间房的大小了,那才是最金贵的。”
兰玉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的确看到了一座高高的假山,假山上还有一座凉亭,她站的远,没觉得有什么出奇的,便对萧令月道,“姐姐,我过去瞅瞅。”
“好,慢着点。”
兰玉珠快步跑了过去,凑近了才见着这太湖石果真与一般石头看上去大不相同,奇伟瑰丽,通灵剔透,不由赞叹了一声,“好怪的石头!真想撬一块回去。”
她本就没想着避嫌,说话的声音也大,没成想被一旁的太监听了个正着!
“大胆!这是哪家的女眷,竟敢说出在宫中行窃的谋逆话来!”
兰玉珠胆子本就不大,立马吓得跪了下去。
再之后,从远处传来了一道少女的声音,“只不过是不懂宫中规矩的女眷一句戏言,又何必计较?”
丽妃从假山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容,一副温婉模样。
她是萧明祎最宠爱的嫔妃,比萧明祎要大上两岁,萧令月和萧明祎自小便没有母后,所以比起同龄的姑娘,萧明祎要更为宠爱年长的丽妃一些。宫中甚至不少人觉得这皇后的宝座早晚会落到丽妃头上,只可惜前两世萧明祎还没等来大婚亲政便殉国了。
“是,丽妃娘娘。”太监道。
兰玉珠低着头,不敢看她,只敢低低道,“谢丽妃娘娘,是妾身一时口快,不懂规矩造次了。”
若是她抬头,便能注意到,丽妃原先装出来的贤惠温婉,此时已经变了。她穿着和兰玉珠同样颜色同样绣花的衣裳,眼中尽是怒火。
“本宫怎觉得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夫人,竟然也敢穿这皇家紫,绣这牡丹花?”
兰玉珠愣了愣,不明白丽妃的意思,这才稍稍抬起了头,看着这高贵的宫妃正和自己穿着相似的衣裳。
她立马又伏下了身,“妾身……妾身不知晓丽妃娘娘也会如此穿着,妾身无意冒犯娘娘……”
“哦?既然你无意冒犯,德贵,给我把她这身衣服给扒了!”丽妃恶狠狠地说道,“牡丹花只有一株的时候才是朕国色,尔等又怎配得上!”
她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开始准备动手,一旁的宫女也附和着拍着她的马屁,“就是,只有咱们娘娘才是大梁唯一的牡丹国色,陛下一会儿见了娘娘的美貌,肯定会后悔方才不现在见娘娘,而是去见了那帮子臭烘烘的大臣们。”
“这女眷真是不懂规矩,天无二日,后宫别的嫔妃都知晓要避着点娘娘的衣裳打扮,她却敢大摇大摆地穿出来!”
兰玉珠本就会些拳脚功夫,双手捂住了衣裳,开始闪躲起来。
“娘娘,请娘娘放过妾身,这是妾身家中主母特意为妾身定做的,费了很多心思,娘娘若是不愿见到妾身,妾身不参加宴席便是,求娘娘开恩。”
丽妃听着她的话,眼中的火气却更甚起来,“家中主母?这么说你不是哪家的夫人,便只是妾室,你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妾室也敢用牡丹花!你家主母是谁?本宫也要一并治的罪!”
萧令月原是没想着走过去,可她左等右等也没见兰玉珠回来,便觉得大事不好,跟到了假山旁。只见她奴婢闪躲,却不敌两个太监,最终被押在了丽妃跟前。两个太监正准备脱她的衣裳。
果然,注定要发生的事是避不过的。
萧令月偏偏想要试图改变。
“丽妃娘娘要找的人,兴许是本公主。”
丽妃顿时惊了下,没想到来的人竟是萧令月!
她原先在萧令月面前也像是在萧明祎面前一般,佯装地天衣无缝,可却没料到百密一疏。
丽妃赶紧福了福身,“臣妾见过皇姊。”
萧令月是先帝亲封的镇国长公主,和萧明祎是一母同胞的姊弟,按规制来说仪服同蕃王,只有成了萧明祎的皇后她才能在地位上高过萧令月,可长姊为母,即便她真成了皇后,依照萧令月和萧明祎的关系,她也是不敢在萧令月面前放肆的。
毕竟在这世上萧明祎也就只有她这一个亲人了。
“平身吧,本公主可不敢受丽妃娘娘这大礼,丽妃娘娘不是还要治本公主的罪么?”
丽妃苦了一张小脸,又凑到萧令月身边伏低做小地道,“皇姊莫要生弟媳的气,都是弟媳的错,弟媳也是确不知晓此人是阿姊家中的人。”
她想要当上皇后,就定是要萧令月点头才有可能,所以丽妃就算再低声下气,也要讨好她。
萧令月瞥了她一眼,“放肆!”
这声音一出,震得丽妃立马抖了抖身子,下意识地跪了下来。
“臣妾……臣妾已经给皇姊道歉了,还有何处做的皇姊不满意的,请皇姊明示。即便是到了陛下面前,臣妾也并非完全不占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