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祎被关了一阵,人也老实了几分。
萧令月则着手起了增加盐矿和铁矿工人的事宜,把原本工人住的窝棚新修了一下,扩大了几倍,还让一些没有能力做劳苦工作的妇人能够租用厨房,炒大锅饭售卖。
就像岳峙说的一样,只要人一多,周围谋生计的人也会变多。附近也变了热闹起来,连周遭其他工坊的人闲事也凑了过来。
然后,更大的变动开始了。
因为其他工坊工人知晓了萧令月这处工作清闲,工钱还不少,纷纷闹着也要更多的休息时间,不然就涨工钱。这些子产业几乎是被青城那六大世家的人占据着了,他们当然不愿意,纷纷来萧令月府上要她给个说法。
“青城在整个大梁的工时工钱都是最优待的了,你现在的行为,根本就是在养懒汉!”
萧令月毫不在意。
“俗话说仓禀实而知礼仪,衣食足则知荣辱。各位世家家主觉得你们自己现在是懒汉吗?本公主倒觉得你们勤快得很。”
各个世家家主被她呛得话都说不出来。各个恶狠狠地瞪着她,然后走了。
一直到这里,萧令月才清楚,原来自己也被岳峙算计了。她成了挡在世家面前,为百姓摇旗的人。
青城的百姓因为这件事对她认可了几分,而那些世家的人,也对她更恨了起来。
她也受到了当初岳峙那般的待遇,府里隔三差五会来几个刺客,好在外围有丹木吉的人,府内有兰玉珠陪着她,萧令月才几次躲过凶险。
萧令月闲时便去郡衙排队,她以前以为岳峙这里都是百姓来问岳峙各种问题,慢慢地就发现了这里其实是个大型的情报站,百姓们知道点什么都会跑来和岳峙说,所以他才能做到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她就在一旁听着,披着暖暖的冬裘,要了一杯茶水在一旁煮着茶,等到百姓都走光了便去和岳峙讲讲最近农田,盐井和铁矿的事,岳峙虽然没有打算帮她,但为了百姓,还是会给他出谋划策。
一直到年前,一封信传来了郡衙。
“念。”岳峙没有避着她。
“岳峙公亲启:先天下之急,世事危殆,今扈太尉倚势凌驾,恣意肆虐,荼毒百姓,迫陛下离梁京,谢某乃大梁之臣子,虽愿拼死抵御,力图恢复太平盛世,却亦须仰赖四方之英杰同心协力,共讨逆贼扈太尉,扶正朝纲,保我大梁社稷。
腊月二十九,谢某将在邶城设宴,共邀大梁英俊之士,共聚一堂,拨乱反正。此诚危急之际,愿诸君摈弃党派之争,为国为民,使我等同心戮力,早日平息逆乱之风,救大梁于水深火热。
谢玄之顿首。”
萧令月瞥了一眼信件,这是李在忠的字迹。看来对谢玄之有用的人,他都弄出来了。
“哎呀呀。”岳峙无奈地笑了笑,“我这副身骨,哪儿能经得起折腾,五日之内赶去邶城。可若是青城没人去,别的郡都派人去了,日后青城怕是会被划到扈太尉阵营里。”
岳峙在府吏的搀扶下,直起了身子。
“去请各大世家家主来,需得商讨出一个对策。”
萧令月看着他脸上那副丝毫不慌乱,甚至还带着笑意的模样,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说谢玄之他知不知道,你几年都没下过床的事?”
“素问谢宰手眼通天,兴许知道吧?”岳峙抬了抬眉头。
这下,萧令月的脸垮下来了,“那你肯定知道他给你写这封信其实就是要我去,那些世家家主才不会愿意去趟这趟浑水。方才还用那么多的语气词,演也演得好点吧?”
岳峙笑出了声,“公主不是青城之主么?你要去了师出有名,又对青城损失最小,他们不拱你去拱谁呢?不过这对公主来说也不亏不是么?”
萧令月转了转眼珠,他说的其实也不错。
没多久,世家家主们便都到齐了,一一看过了信件,然后推举了萧令月。
“这事儿原本是该岳郡守去的,可岳郡守委实不方便,我看只能公主去了。毕竟我们几个不过是握有青城一部分产业,根本没资格代表青城。”
“就是,总不能我们几个一起上吧?”
“我也觉得,公主去是最合适的。”
萧令月趁机拿出了几张契约。
“这是我先前拟好的,既然我是要代表青城去谈,那诸位也该给我些底气吧?青城没有兵马,若是结盟,咱们短期内是弄不出来军队的,只能出资源。还请各位按照下面需求给我开放些私仓私库。”
萧令月问了岳峙很多次,朝廷给青城的兵马去哪儿了。他都摇了摇头,“反正打不过羌人,不想让他们去送死,就让他们解甲归田种地去了。”
萧令月也是无可奈何,觉得有些时候岳峙的心还是太软了。
青城世家这边,一提到要他们的私产,众人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这不是该青城郡衙出吗?凭什么我们来出?”
“你们也知道岳大人是清汤大老爷,水清则无鱼,青城郡衙能有什么私产呀?”
萧令月狡黠地笑了笑,“要不主动认缴份额,要不就你们自己去,还要不就等着被当做扈太尉党羽,等讨扈盟约的人打到青城来。”
众人只能不爽地在契约上签了字,按下了手印。
萧令月拿着契约,心里已经默默打起了招兵的算盘。
原想着以她自己的资源,招兵买马还等再搁置搁置。但现今能让世家放血,等这一趟从邶城回来,她就能开始着手。
“要我陪你一起去么?”
回到府邸后,萧令月和阮煜说明了一切变动,于是问她。
萧令月摇了摇头,“我信不过那些世家,必须有人留在青城坐镇,你在青城,顺便把这些对账对好,顺利收到手里。我和玉珠去,再带些丹木吉的人,五六名便是,不用太多。”
“五六名太少了,出了青城到处都是乱民,不够的。”阮煜担心道。
“可是你这里也不能不留人,我怕我都带走了,那些世家的府兵会找你的麻烦。这些日子的刺客不少,万一他们想要偷回地契账本之类的,说不定会对你下狠手。而且我也需要留人在府里保护好陛下。”
阮煜沉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一切小心。”
萧令月看着他还是担心,于是凑近了他,小声说了几句。
阮煜顿时大惊。
“你这样太冒险了!”
“有逐鹿之心的,有哪一个没在冒险,大家都把脑袋别裤腰带上。”
她拍了拍阮煜的肩,“我有把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