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故意的,甚至毫无遮掩。
谢玄之沉默了几秒,直直地盯着她,考虑着她的意味。
“令月是想要某待在家里多陪陪你?”
他抓着她按在自己心口的手,贴着肌肤缓缓移了上去,放在了自己脸颊上。
谢玄之既然已经为她找好了理由,萧令月也就认了下来。
“对。”
“那明日某陪令月去城中逛逛?”
明日她还约了王循之,只是萧令月自己也不知道王循之有没有看懂她的唇语。
“告假当是为了修养身体,你还是乖乖待在家里为好。”萧令月立马拒绝道。
她想了想,随后又道,“你都不知道,最近梁京也不太平,好像有些地方被闯空门了。家里还是留些人好。”
“哦?是什么人所为,梁京尹可有调查出来?”
萧令月摇了摇头,“没有眉目。”
“那是哪里都闯空门了?这个总该调查呈报上来了吧?”
萧令月抬起头,望着他的脸,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缓缓道,“查封了好几年的闵家。”
谢玄之垂着眼,脸上没多少表情,淡漠地将萧令月抱了起来,坐到了正堂的太师椅上。
“闵家有什么好闯空门的?不是早就被抄家了么?那毛贼看来不是梁京人士,一会儿我让人给梁京尹去个条子,让他从近日才来梁京的外地人查起,兴许会有收获。”
他那认真出谋划策的样子,就像是真不知情一样。
“万一那毛贼不是在找府中明眼便能看出的宝贝呢?”萧令月进一步问道。
“你是说闵家可能还有密室或者暗道?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但要知道这些得是闵家自己人才行。那么就是满门抄斩时人没能杀干净,这可是大事,这样的大案还能逃出去肯定是有公卿级别的官员在包庇,一旦牵连起来兹事体大……怕是又要引起新一轮的杀戮。”
萧令月微微皱眉,她总觉得谢玄之此话不光是在故意装傻了,还是在封她的口。
“夫君的意思是即便的确有漏网之鱼也不能查?”
谢玄之略微考虑了一会儿,“查是可以查,但现在的确不是时候。你也知晓不少如今的将士都是闵将军的旧部,大梁与魏国还在打仗,若是现在大规模地去查,肯定会牵连到各地将领,但凡处置不好都会令他们寒心,之后又如何能为我大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所以即便查也是在战事彻底结束以后。”
萧令月咬了咬唇,他记得,与魏国的战事结束后不久,就该是谢玄之离京起兵了。
谢玄之果然早有安排。
萧令月出神之际,谢玄之握过她的手,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
小拇指指甲上有浅浅的墨迹,若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来。
“令月这是帮陛下研磨了?”
萧令月诧异地回过神,“你怎么知道?”
“若是自己持笔,墨迹不应该落在这个位置,只会是研磨的时候不小心沾着了。天下又有几人能让当朝长公主为他研磨的?”
谢玄之不做他想。
萧令月有些紧张,又开始避重就轻,“现在山北郡不肯给山南郡借调粮食,都是因为陛下没有批字,所以妾便逼他自己试试,但陛下还是不敢,怕自己处理地不好,只敢用黑字打个草稿,我还说拿回来找夫君指点指点呢。”
她又叫了他夫君。
谢玄之知道,这是萧令月一时紧张,自己也察觉不到地想要刻意讨好。
“陛下批了些什么?”
“就是让海元郡郡守不要送韶子过来之类的。”
谢玄之一听便知晓萧令月这是不打算和她说实话,也没深究,只是配合地笑了起来。
“那东西的确……常人吃不习惯,可听说海元郡当地人挺喜欢吃的,说什么闻着臭吃着香。某也给郡守说了好几次然后他别送了,可他就像是没见到一样,说不定那郡守也以为是某私下定的主意陛下没有认可,这才周而复始的吧。想来这次陛下若是亲笔回了,他就该懂事些不再送来了。”
说完,他抓着萧令月的小指头,侧着脑袋,含进了唇中。
萧令月急忙想要抽回来,娇声道,“你这……大白天的……做什么?”
舌尖在指甲上轻轻地打着转。
谢玄之仰着面,向着她轻笑道,“某想尝尝公主身上的墨香。”
萧令月觉得怪怪的,但没有再抗拒。反正他如今身体状况也就这样,也不能对她做更过分的事了。
她刚放松下来,忽地,指尖一疼,谢玄之竟咬了她一口。
“你!你这下总不会说还想尝尝我的血香吧?”
萧令月蹬着两条腿,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是谢玄之却用另一只手搂进了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某这下是想公主陪某一起养伤。”
萧令月脑中忽然一片嗡嗡声,她也忽然察觉到,谢玄之对她的称呼换回来了。
“我只是破了点皮而已,不需要养伤。”萧令月言之凿凿道。
“某也希望如此。毕竟以某的身体状况想要公主达到需要养伤的地步,恐怕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所以这些时日便陪着某,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什么国事公务都抛到脑后去,安心过我们的小日子,如何?”
谢玄之的意思很明白了,她不让他插手的事,他也不允许她涉足。
“你……小气!”她娇嗔道,“方才我不过是不小心,你偏生要坏心眼地来咬我一口!”
谢玄之没有理会她的撒娇,单手箍住了她的下颌。
“某这一世便是想要和公主祸福相依,生死与共,某开心便想让公主开心,某痛也想要公主一起痛。公主如何待某,某便如何待公主,公主记清了?”
萧令月心中本就有气,小脸顿时被他捏地鼓鼓的。
谢玄之的谋反计划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萧令月没底,于是也不敢和他硬刚。
“你先放开我。”她呜咽着。
谢玄之照做。
萧令月把尾指含进了自己口中,没急着从他身上下来。
“我不想离开府中,我们俩还是就在家养伤吧。”
这样,她还能找到机会……
谢玄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地笑了笑,“好,依你。”
萧令月却是抬起头来,忽地冲他笑了,眸光中闪着狡黠。
她换了一个坐姿,开腿坐在谢玄之身上,面对着他,然后直接伸手去扯开了他染血的衣襟。
“让我看看,方才被我伤得重不重?”
先前稍稍愈合的伤口又被重新撕裂了开,萧令月刚想要伸手去碰,就被谢玄之抓住了。
“公主莫非是想要再给某上一次药?今日郎中已经上过了,明日来吧。”
他猜想她是故意想要报复,再让他痛一遍,可萧令月打的却不是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