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军中不能有女子,公主要做男装打扮。”
“这个没问题,我以前也常做男装打扮。”
她这样一说,谢玄之脸上似是有些不满,萧令月只好贴了上去,轻声哄道,“我不是和你解释过吗?我只是以前在院里待着太无聊了。”
谢玄之没有接他的话,继续道,“打起仗来,毕竟危险,若是有敌军偷袭,只怕某顾不上公主,所以公主需近身跟随在某身侧,对外就称是某的亲信,决不能离某超过三丈。”
“那要是我要出恭怎么办?”
“军营虽然简陋,但营帐内一般会有恭桶,整个主帐方圆也不过三丈,应是没有问题。”
萧令月只好认了。
“还有第三条呢?”
“第三条还未想好,等某想好再与公主提……”
萧令月顿时不乐意了。
“你这样不现在就说好,日后想一些不合理的要我答应怎么办?”
“公主觉得不合理的话,某便派人送公主回青城。”
萧令月:……
“好吧,谁叫本公主有求于人呢。”
谢玄之看着她心有不甘的模样,捏了捏她气呼呼的小脸,“是呀,谁叫公主有求于某呢?”
两人旋即启程。
萧令月在半道上换了一身男装,她已经轻车驾熟,给自己梳了一个一丝不苟的束发,戴了一顶精致的小冠,通体黄金,上嵌珊瑚珠和绿松石,看上去比谢玄之还像是当官的。
谢玄之也没管,让她赶路时带两天,反正回了营帐都是要换盔甲的。
他还连夜传信去让人给萧令月打了一身合身的银甲,用的是最好的材料,全套下了有半个萧令月重。除了脸和手没一个地方能漏出来,即便打起来也不容易被偷袭的箭矢伤到。若是一般的刀枪也刺不穿。
而此时的谢玄之则是散发。
他单独和萧令月在一起时通常是散发,黑发如墨,丝丝缕缕,懒散地搭在谢玄之的肩头。
因为是骑马,两人并行,有风吹来,谢玄之的头发就会吹到萧令月脸上,胡她一脸。
萧令月赶紧将他的长发薅下来,连呸了好几声,总觉得嘴里吃到了他的头发。
她拍着马屁股往前了两步,以免重蹈覆辙。
“谢玄之,你是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束发呀?”
“嗯,不喜欢,嫌麻烦。”谢玄之坦诚道,“而且束发后整个脑袋都紧绷绷的,你不觉得不舒服吗?”
“可是这个多宝金冠超级超看呀,而且就算我女装梳头后也紧绷绷的。这还只是一面紧,梳女子发髻是整个脑袋都紧绷绷的,更不舒服,我现在相当于是减负了。”
“那公主何不与某一去散发?”
“可方才的头发打到我了,要是我们俩都散发,不是就会互相扇来扇去吗?”
谢玄之:……
“某知道了,到下一处便把头发束起来。”
谢玄之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在失落。
萧令月忽然有些看不懂了,不过就是束个发,怎么会突然气压这么低。
“要不我走你前面?不束就不束吧。”萧令月试图突然。
“无碍。”谢玄之还莫名生着闷气。
萧令月头疼,她总觉得谢玄之生起闷气来,比她要难哄多了。
“我要是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你能不能直接和我说呀,别让我猜来猜去的,我猜不到。”
“实在不行,你骂骂我也可以呀,不要生闷气啦。”
谢玄之没有理她。
萧令月只好一路跟着他,到了歇息处——一家野外的客栈。
两人点了些酒水饭菜,谢玄之除了脸色不太好看,别的就像正常人一样,还会注意她忌口的东西。
这副样子,就弄得萧令月更不好意思了。
菜一上来,她就赶忙给他夹菜,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生怕她的碗空了。
“公……你不必如此对我。”
这里人多眼杂,是来往客流的聚集地,他自然对她换了称呼。
“那你就先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生气了?你不说,我就忍不住想要稍微讨好一下你。”
谢玄之还是无言,默默地吃着菜。
一直到他碗里都堆满了小善,他才叹了一口气。
“其实没什么,是我也觉得这闷气生的无理,所以才不愿意讲。”
萧令月没懂他的意思,以为是考虑身份的问题。
“我又不嫌你无礼,你尽管说就是。”
谢玄之表情中又是踌躇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然后又低头看了地板,才道,“在太学的时候,你说我散发打铁,颇有魏晋风骨。”
萧令月顿时扑哧一笑。
她以前还说过这话?
“你是不是记不得了?”谢玄之紧盯着她,已经看出了她笑意中隐含的意思。
她真的不记得了,经历了三世,她渡过的年岁要比普通人长得多,哪儿还记得曾经随口说过的一句话。
“不是你现编的吧?”萧令月不确定地问道。
谢玄之又不说话了,扭头继续吃饭。
糟了,又把他惹生气了。
她摸了摸鼻子,贴上去继续道,“这确实像是我以前说得出来的话,我刚刚只是逗逗你嘛。”
她见他不理她,于是伸手去摸起了他的头发,“你这头发乌溜溜的,很柔软,很顺滑,手感极佳,全束上去的确可惜了。”
谢玄之这才舍得转眸瞪她一眼,却只是抿了抿唇。
“吃饭。”
“我给你稍微绑一下怎么样?这样就不用梳上去,也不会扇着我了。”
“吃饭,食不言,寝不语,更不应当做这种事。”
“没事,弄完再吃也是一样的,弄不了太久。”
谢玄之只好也停了下来,由着她摆弄。
萧令月将他的头发都弄到了一侧,用一束头发绑住了一捆头发,再用自己的发绳稍微给他固定了一下。
“这样也不错。”说完,萧令月伸手抚上了他的脸,“可真是面如冠玉,色如春花。”
谢玄之不太喜欢她这样的说法,想要说着什么,可抬眼发现萧令月眼睛亮晶晶的,便将话吞了进去,又问了句,“我与王公、阮公、岳公孰美?”
人邹忌才和一个人比美,谢玄之这一下子比了三个。
“君美甚,王公、阮公、岳公何能及君也。”萧令月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谢玄之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些笑意,用手贴着她的手背。
“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