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萧明基和闵复，两个男的……”萧令月摇着头，不敢相信，“没这么离谱吧？”
谢玄之微微摇头，“也许闵复根本不知道萧明基是个男人。你记得吗，那个反诗是写在一张女子的手帕上的。”
这句话一下子把萧令月给干蒙了。
“你是说……”
“萧明基若是以男子身份在闵家待了那么久，不可能没有人发现，也不会没有风言风语传出，书房有个密道，随着年龄长大的男子衣物，每日端进书房的饭菜，总有人会感觉到不对劲。闵直道想要保住旧主的幼子，就必须让这件事即便被知道也不易被传出去。大事化小的方法是，将这种谋逆的大事，变成私德的小事。”
即便家里人都知道闵直道在书房的密道里养了人，也会以为他是为了私欲，当权者这样做的多的去了，便也没有传播开的意义。
“萧明基进闵家的时候还根本不懂事，因为被当做女孩养大，所以神态表情也越来越像是个女孩子，闵直道从未想过他会谋反，他只想要保他性命。尽管萧明基这些年已经恢复男装，可只要被刺激到，还是会恢复原先的神情。”
这也是，谢玄之先前说萧令月和萧明基像的原因。
萧令月顿时恍然大悟，“所以去清算闵家的将军，也不知道萧明基在闵家，他只是放过了闵复，把萧明基当成了一个与此事无关的女孩。之后那个老道才会只欺负萧明基，是真的把他当做了女孩子……”
谢玄之点了点头，“公主慧眼。”
萧令月气得拍了拍桌子，“所以让扈太尉陷害闵将军的事，也不是扈太尉因为妒忌闵直道将自己架空，一人所为，是我父皇在卸磨杀驴？！父皇早就发现了萧明基被藏起来的事，但是他又需要闵直道这样战功赫赫的大将，所以天下一旦稳定，他便要除掉这个心念旧主的功臣。”
谢玄之听到这里，像是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
“公主全想通了。”
萧令月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不，父皇他不是这样的，他光明磊落，绝不会陷害于人，即便要杀，私藏逆贼这个名义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杀。”
“光明正大杀，军队一定会哗变。”谢玄之平静的说道，“人都有许多面，先帝爱护公主，自然在公主面前都是圣君仁父，可要坐稳江山也必须有铁腕手段，否则如何保护自己一双儿女。”
“某与公主说此事并非想要对子骂父，相反，公主可以细品一下这个故事。先帝高招，却免不了有漏洞，遗祸至今，若是公主，可否将这个漏洞补上呢？”
萧令月想不出来，现在清算闵直道全家当日在场的所有人都死了，许多细节也都沉进了历史的滚滚黄沙中。她没办法回答谢玄之。
谢玄之见状，叹息道，“如今堰峡方定，要做的事还有许多，以后有时间可以慢慢想。”
萧令月揉揉脑袋，她如今的当务之急，其一，是把新的堰峡令提拔出来，不能万事都由她来出主意，她始终是要走的。其二则是必须销毁堰峡现存所有的五石散。
驿馆那些人明显是天师道用来做实验的，甚至天师道自己的人都并没有服用五石散。他们就是想要用五石散来控制官员，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等为首的人被控制住，再用武力占城，就容易多了。
因为堰峡的战争只持续了一日，城市并不需要重建，只是城墙等一些攻防措施需要征召徭役修缮。
堰峡当地的士绅也很快团结到了萧令月的周围，想要抱住她的大腿，纷纷为她推举着自己家有才能的人出仕。
“你们推举这些人，在动乱中跑了吗？”
萧令月真诚地看着他们。
“……”
“堰峡令的人选，必须是一个以死守城的人，诸位世家的贵胄，本公主不敢用。”
本地士族的推荐她不敢采用，只好自己翻起了历年的乡评，从中寻找品德高，能力出众却因为出身寒门没有被重用的，共选定了五人，再让他们各自写了份对堰峡的治理疏略，择优选取了三份，再让士族们出题考验这三人，看谁经得住刁难。
萧令月自己在青城时也是被刁难过的，要是这一关都不过了，也就没办法真正有效地治理一地。
等人选确定了，已经是五天以后，新的堰峡令走马上任，萧令月就把查五石散的任务交托给了他，自己总算可以放松下一下，回青城了。
谢玄之的人又传话过来，说是已经捕到食铁兽了，萧令月也好奇得紧，这食铁兽究竟是长什么长什么样子。
刚准备动身，谢玄之那边就传来了急报。
“某不便陪公主回青城了，扈太尉的军队在南下，大抵是知道那几个郡县的主事者已经死了，想要趁机夺城。”
“他们的消息也挺快的。”萧令月拿了纸笔，凭记忆画了一下局势图。
“他们从哪里取道？”萧令月问。
谢玄之用手指给她指了指，“这里。”
“这是条小路呀，你的人要从陈郡过来，怕是来时城池便被占领了。你现在回陈郡，也来不及了吧？”
萧令月眼睛亮亮地望着他，就像是在期许着他说些什么。
“公主是想要知道某的兵力分布？”
她的居心实在太明显了。
萧令月尴尬地笑了笑，“不说就不说嘛，被你拆穿了我多不好意思呀。”
谢玄之没有再说话，而是掐着手指，像是在算计些什么。
萧令月又有了想法，于是在他身后转来转去，踌躇着要怎么开口。
谢玄之又取纸笔写了些什么，然后招来了海东青传信。
而后，他才又看到萧令月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公主想去看看战事？”
萧令月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知我者莫若夫君。我都没见过真正的两军交战，万一以后有人打过来了，一点经验也没有很危险的。”
说到底萧明基组织的也只是农民军，若不是有五石散的帮助，迷了主事的心智，他是难以打赢正规军的。
“可以，但要约法三章。”
萧令月满口答应道，“只要你肯带我去，莫说是三章了，十章我也答应你。”
她就想把谢玄之会的都学到手，然后让他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