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太尉的神色中还残存着逝去亲生子的悲痛。
萧令月摇了摇头,理直气壮道,“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只要后人喜欢就好了。公主当为陛下着想,总不能让后人觉得陛下的亲阿姊都背叛了陛下吧?”
她回过神色,没再搭理扈太尉,只是望着谢玄之,递向了他一个确信的眼神。
“你总有办法的,对不对?”
当日在黑水寨,她也是这样对他说的。
谢玄之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那咱们便冲过去试试。”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惊奇地愣在原地,甚至有点期待谢玄之的表演。
山崖与山崖间实在太远了,他们根本不可能跳得过去。
瞬时间,谢玄之夹了夹马肚子,喊了声,“驾!”
马儿抬起前蹄,朝着对岸冲去。可距离怎么也不够,两人一同落入了崖下,掉入了湍急的水流中。
扈太尉赶紧上前来查看,只见谢玄之的马匹随着水流被冲到了下游,谢玄之却拉着萧令月的手,用力地把她从水中拉到了水边的低地上。
他根本没有想过跳过去,他只是在利用他们的好奇心。
扈太尉气得咬牙切齿,大喊道,“追!”
“太尉,追不了,这下面的路除非咱们也跳下去,不然要绕很远,到时候他们人都跑了……他们那匹马雄壮,下去的时候能当肉垫,咱们下去怕是会死的死伤的伤。”
“可恨!实在可恨!”扈太尉咬牙切齿道,“那就给我放箭,射死他们!”
无数的箭雨朝着两人射来,因为弓箭手都不是熟手,并没有射得多准,何况谢玄之还穿着一身盔甲,将萧令月挡地严严实实。
扈太尉气得没眼再看,梗着脖子,恶狠狠道,“一队人继续去追,其他人跟我回宫,先去保护圣驾!”
眼见弓箭手都撤走,萧令月才松了口气,但她也知道他们轻松不了太久,下一波追兵肯定很快就会赶上他们的。
“咱们按原计划,先去粟邑,转阿南与陛下汇合……只要兰家军到了就好了”
这便是他们今日折腾一番的原因。
皇宫里最不能擅自离开宫中的人往往就是皇帝本身,所以他们要为萧明祎创造机会,绝对不能让萧明祎落到了扈太尉手里——给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机会。
“今天去不了粟邑了,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恐怕扈太尉发现陛下不见了就会开始大规模搜捕,夜晚要是游荡在街上会被查宵禁的报告上去,咱们必须先去找个人家躲避起来。”
萧令月点了点头,双手因为寒冷揉搓着双肩,打着颤说道,“也好,咱们赶紧点离开这里吧,他们的追兵肯定不久就过来了。”
谢玄之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冬水寒凉,公主可还挺得过去?”
“我没事的,赶紧赶路吧。”
她的话刚落下,立马打了个喷嚏。
“我……没事,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某以前曾在附近打猎,知晓一处山洞,咱们可以去避一夜,洞很深,应当不会被追兵发现。”
萧令月摇了摇头,“陛下与我们多分开一天,就多一分被找到的危险,我不能冒这个险。”
“某也不能冒公主丢掉性命的险。”
谢玄之说着,将萧令月抱了起来。
“梁京武艺最好那些人都陪着陛下,陛下不会有危险的。公主且当是某自私,自己不愿穿着湿衣服赶路,不敬之心,容后赐罪。”
萧令月顿时哑了口,谢玄之穿着盔甲,进水的战衣和盔甲加起来,远比她现在的负担还要重得多。
“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她不想再给他加重负担了。
谢玄之所指的山洞离这里不算远,是一处天然的石缝,越过了石缝才能见洞口,这里似乎并非人迹罕至,有人生过火的痕迹,甚至还有铁锅,鱼竿和一个简陋的干草床,但明显此处的主人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四处都蒙着一层灰。
谢玄之熟练地生起了火,去打了山泉水放在铁锅里烧开,坐在火堆前才开始卸盔甲。
“你好像真的对这里很熟悉?这些都是你置办的么?”萧令月好奇地问道。
“年少时喜欢这些,向往隐居山水,有时课听烦了就喜欢来这里清闲两日。没有人找得到,觉得心里安稳。”
萧令月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皱着眉头问他,“你该不会是在躲我吧?”
“公主说笑了,公主那是只是聒噪,不至让某避至此处。”
萧令月冷哼一声,“那也不是什么好话。”
谢玄之笑了笑,没有再紧追着这个话题。
他将火弄得更旺了一些,问萧令月,“你要不要把身上外面的湿衣物拿来烘一下,靠近火堆来坐,以免染上风寒。”
萧令月嗯了一声,凑了过来,围着火堆,用一根杆子撑着,晾晒起了衣裳。
然后,她问谢玄之,“你的衣服脱下来烘一烘么?”
“某等公主的衣裳干了来。不然我们俩都只穿着单衣,某怕自己会对公主有其他的想法。”
两人都在落难中,萧令月倒是没有以往的顾忌,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谢玄之你怎么还装起来了,以往你想的时候,可都会和我说我们是夫妻。即便行夫妻之事,也是应当的。”
“公主误会了某的意思。”谢玄之看着随手将老旧的枯枝扔进了火堆里,“不是某不想与公主做别的事情,只是这样的地方,实在会唐突了公主。至少……应当有一张像样的床。”
萧令月想说什么,可很快选择闭上了嘴,不去吐槽谢玄之这点小小的迂腐。
至少,他这么想确实是在尊重她。
随后,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早知道如此,我就应该去把凝香居的床都撤了,这样你就可以多去看看别的妹妹了。”
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谢玄之,我们走了,可府上其他人……你说会不会遭殃?我让玉珠护送陛下了,她会些武功,至少不会拖后腿,可是其他几个妹妹……”
“他们父兄都在京中,也没有像兰家一样站队那么明显,若是扈太尉准备拉拢她们的父兄,定会从中运作,都还是清白身子,若是改嫁应当也不会受太多刁难……”
萧令月震惊地望着他,眼中闪着摇曳的火光,“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