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想必左道成就会宣布自己听到的左老爷子遗言,抢占先机,夺得家产。后日一早出殡好以孝子的身份打幡统领全府,所以咱们今日就要想好应对方案。”
继室打着哈欠,“我不管你们的方案如何,我只要我的儿子能当上下一任家主。当然,事成之后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萧令月与左幼初对了一个眼神,默默无言。
良久,萧令月才道,“我的意见是明日再来一次显灵。让左老爷子的灵魂来自己做主,谁当继承人。”
左幼初点了点头,“我看这样行,最好不要直接显现,那样太刻意了。要先弄点动静出来,顺其自然地引导过去。”
继室立马来了劲儿。
“那要不就在桌子上现一个我儿子的名字!”
萧令月摇了摇头,“不行,这个指向性不明确,左道成完全可以说是这是不孝子的名字。”
“那咱们就多这几个字。”继室琢磨着,“就再加个继承两个字。”
“字太多了,搞这么多不方便,得简单点。”
左幼初敛下眼,心中有了一个主意,“就写嫡长两个字如何?这样大家就都懂爹的意思是要嫡长子继承。”
继室怀疑地看着她,“你这么说,不会是想要让家里人觉得老爷子是想要让嫡长女继承家产吧?”
左幼初面露委屈,“娘,怎么会呢。你想想,嫡庶都有别了,难道男女还没有别么?家里人听了又怎么会想到我一个女流之辈呢。叔叔伯伯们都不会同意的。”
继室沉默了片刻,犹豫道,“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娘您能理解我就好。”
“可以这样做,但是我要看着你们弄,你们也别怪我留心眼,当娘的总要为孩子多考虑考虑。”
萧令月微微颔首,“让丫鬟把天师喊来,咱们想办法先把事情定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萧令月回府,默默等待着第二天。
翌日,她照常来了左家看热闹。
亲戚们不似昨日哀伤悲恸,已经开始讨论起了下一任家主的归属。
“这有什么好说的?自古有嫡立嫡,如今有嫡长子,还有什么好商议的。”
“可这鲤儿年纪也太小了,根本做不了主。”
“就是,要是只让哥哥帮扶着,也不知道……”
众人七嘴八舌,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急急从后院跑了出来,对着跪在灵前的左道成大喊道,“不好了,大郎君,您快去看看吧,小郎君掉到池子里,好像……好像淹死了。”
继室听着,顿时晕了过去。
左道成佯装做一副慌乱的样子,抓住丫鬟的肩膀,一边摇晃着,一边演起了戏。
“怎么会这样?弟弟……难道天师说的没错,必须要左家不孝子付出代价,爹才能安息。”
“弟弟呀,是为兄没有照顾好你!”
“应该让为兄替你死的,你是家里的嫡子,你这下没了,爹也没了,这个家要怎么办呀!”
他哭得太假了。
萧令月忍不住怼了一句,“不想救就不救,在这里哭天抢地地做样子干什么?浪费救命时间么?”
左道成立马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萧令月说的却也让左家亲戚都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了他。
他只能立马动身,对丫鬟道,“带路!”
“是。”
左道成跟随着丫鬟,带着一票人去找鲤儿。
左家宅子很大,有好几处池子。
众人急急而去时,在一个岔路口,丫鬟突然顿住了脚步。
她的手帕掉在了地上,于是蹲下身去捡。然后,左道成根本没等她,走向了其中一个岔路口。
“不对吧?”
萧令月突然发声道。
“道成郎君似乎比这传话的丫鬟还清楚小郎君是淹在哪个池子里了。”
左道成顿时僵住,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地盯向了他。其中关窍,不免有人多想——要不就是他干的,要不就是他早就知情。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和鲤儿被遇险脱不了干系。
“我……我就是一时情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走这边,你们怎么着,现在都不关心鲤儿的死活了是吧?就要来审判我了!”
他这话暂时平息了众人的猜忌,丫鬟赶紧出来道歉。
“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刚刚手抖不小心弄掉了手帕,奴婢这就继续带路。”
众人随着丫鬟一起赶到现场,看到池子里果然飘着一具孩童尸体。
左道成立马冲了过去,大骂着周围的婢女小厮,“你们都没手没脚吗?快把鲤儿捞起来呀!”
见没人动弹,他想也正是表现兄友弟恭的好时机,立马跳了下去。
“鲤儿,鲤儿你没事儿吧?”
他一把捞起池中之物,轻的出奇,等认真看了去,他才发现,面前的哪儿是什么鲤儿,分明是一捆穿戴整齐的稻草。
真正的鲤儿从屋内走了出来,大声指责道,“是大哥害死了爹!杀死了我的伴读,还想要杀死我!幸好娘亲先前有知,早早做了准备!仵作已经请到了正厅,请各位叔叔伯伯随我来吧。”
左道成顿时明白自己被算计了,脱口而出道,“你别仗着你小就胡说八道!呵!这话不会是你娘教你来栽赃陷害我的吧?”
\"是真是假,叔伯们自有判断,请。\"
一方坦坦荡荡,一方狗急跳墙,任谁都会对左道成投向不信任的目光。
“老爷子这小的娃养得可真好,我们左家有希望了。”
他们嘴上都是夸奖,自然不知道这些话都是昨晚熬着夜,左幼初教他的。
萧令月算着左道成为了让庶子继承合理化,必然会将鲤儿污蔑成天使显灵的“不孝子”,所以也让左幼初一直在暗处跟着他,还买通了左道成的人。
“他让你杀主家可是死罪,你不如弃暗投明,不然奴杀主罪加一等,纵使你没得手,也是死路一条。”
左道成死死地咬紧了牙关,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把污水反泼回去。
众人已经跟着鲤儿走了,左道成也只得从水里爬了起来,跟着他们一起。
到正厅这边,继室站在仵作身边,用手帕抹了眼泪,伤心地哭着。
她边哭边喊,“老爷子,你可死的好惨呀,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要怎么办……都怪那个天杀的……”
仵作见人来,朝着所有人鞠了一躬,“鄙人就职于郡衙,当仵作已有三十多年,家传的活计,口中绝无虚言。”
他先是这么一说,表明自己的判断绝无差错。
“左老爷子瞳孔散大,面色发绀,眼睛里有点状出血,口鼻轻度歪斜,口鼻周围苍白,这是被捂死的现象。”
继室张嘴就开始指责起来,“那日家里所有仆从都看着的,进了老爷室内的就只有萧道成和两个孩子,要是孩子做的,萧道成你一个大人难道都拿孩子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爹被捂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