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之究竟去哪儿知道的这些奇奇怪怪的知识?
萧令月寻思着书里也没讲呀!
总之,她不能就这样看着谢玄之进郡衙行挖她墙角!
好在萧令月已经和郡衙里的人混熟了,岳峙也允她闲时可以从侧门进郡衙。但是为了和老百姓平等,萧令月从未这样做过。
这次她为了先不打草惊蛇,只好悄悄溜了进去。
走到偏厅时,谢玄之已经与岳峙坐下。
“这位是陈郡的名医钱仲理钱先生,听令兄道,岳大人腿疾良久未愈,这便请钱大夫来为岳大人看看。”
岳峙赶紧拱手,“原来是名满天下的医圣,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岳大人不必客气,老夫不过区区一介草民,会些岐黄之术,医圣之名,实在是百姓们抬爱了。”
“钱大夫妙手仁心,义诊赠药,惠济苍生的大小事迹更是令岳峙敬佩。”
藏在偏厅帷幔后的萧令月简直倒吸了一口冷气。
谢玄之这可真是正中岳峙下怀,选对人了。
她刚刚可就不知道这位郎中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岳大人就莫说这些客套的话了。先让老夫看看你这腿吧,兴许还有治愈的可能。”
“那就劳烦了。”坐在轮椅上的岳峙弯下了腰,将裤腿挽起,“大腿还有些许知觉,膝盖以下便动不了了。”
他们几人从头到尾就只聊了给岳峙治病的事,萧令月在旁听着,也觉得无聊起来。
岳峙的病情对医圣来说似乎也有点为难,他并没有马上下结论,只说自己已经将他的情况了解清楚了,地回去再想想方子,恐怕简单的用药扎针都没办法让他恢复,需要开刀才行。
话至此处,钱仲理便说着要告退。
萧令月以为这下子谢玄之该和岳峙说正事了,可哪儿料到,谢玄之也走了。
他难道真就是来单纯当好人做好事的?
萧令月单手托着腮,怎么想都想不通。
此时,岳峙忽然出声道。
“站了这么久,公主不累么?”
萧令月略微失望地轻轻蹙眉,“岳大人耳朵这么好么?背着我都知道我躲在后面。”
“下官背着公主便知道公主躲在后面,公主不妨猜一猜,面对着公主的谢宰看不看得出来?”
怪不得他不谈正事!
萧令月努了努嘴,“改明儿把你郡衙偏厅的帷幔换成厚实点的。”
岳峙笑了笑,打趣地反问她,“钱是公主出么?”
“出!一定出!”萧令月满口答应了他。
这次,岳峙笑出了声。
“那下官可就记下了。”
萧令月摊了摊手,“岳大人也知我为何会在这里,谢玄之当宰相这么多年,都没有怎么偏心过他的老家陈郡,更别说替青城考虑了……”
岳峙一边摇头,一边摸了摸下巴,“谢宰这不还什么都没说么,公主总不能让我表态,不接受钱医圣的治疗吧?那可是千斤难请的名医,下官也算是占了个大便宜。”
萧令月哼了一声,“我看你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医圣会来的吧,为什么要给谢玄之开城门?”
“下官是青城郡守,从四品。谢宰是三公之首,当朝一品大员。官大一级压死人,谢宰这品阶能压死七八个下官了,谢宰要下官开城门,下官又怎敢推诿?”
“本公主乃当朝镇国长公主,同样正一品,也没见你这么听本公主的。”
岳峙苦笑着,“公主来青城时,难道下官没有给公主开城门么?下官也没答应谢宰其他要求。”
的确如此。
萧令月一下子不知该继续责问些什么,有点泄了气。
岳峙看出了她的焦虑,安慰道,“兴许谢宰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在青城有些眼线,前段日子知道公主从山上摔下来,病的很重,这才担忧地喊了医圣来青城专程为公主看诊,见公主没什么大碍,才又让下官跟着沾了光治治病。”
萧令月抬了抬手,“你是不了解他,谢玄之这个人,八百个心眼子,就拿上次邶城的事儿来说,他写信叫你去邶城议事,结果弯弯绕绕一大堆真实目的是想要把陛下带回陈郡,你料得到么?”
“可这对公主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不是么?就像公主布局的左家,想要自己掌权的左幼初和想要扶持自己儿子的左夫人之间,公主不就选择了左幼初么?”
“原来全看在岳大人眼里了呀。”萧令月摸了摸下巴,“真是半点也瞒不了聪明人,不愧是本公主看重的军师人选。既然如今岳大人还没有选边站,不如这次你就帮我出出主意,谢玄之以前说过春天来,恐怕这次来了就不会打算轻易离开,你说本公主要怎么做才能让他赶紧点走人?让人去传谣说扈太尉的军队要攻山南有用么?”
“山南是粮食重地,若是公主传谣的技术够高超,兴许有用。可是在下官看来,这并非上策,要支撑起这样谣言,稳妥起见,必须要公主的人已经渗透了山南,虽说也有以小博大的可能,但这就成了一场豪赌。”
萧令月相当听劝,立马就摈弃掉了自己的方案。
“那岳大人看来上策是什么?”
岳峙想了想,“上东村附近前日走蛟,有段路被冲垮了……”
“修!本公主让人去修!”
得到了满意答复,岳峙才道,“公主若想让谢宰出青城,最为稳妥,又不需要怎么耗费功夫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公主随谢宰一起走。”
萧令月皱起眉头,“岳大人,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想要赶谢玄之走就是怕他来烦我?”
“下官觉得公主没必要怕这个。若谢宰真有僭越之心,应当谢宰害怕公主才是。”
格外新颖的观点,萧令月顿时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谢宰乃是当今经世之才,不管是治国还是治军都极其有经验,而公主却更多是在书上看到这些消息的,从来没有真正去体会过。手中的兰玉树也只是将才,最后的主心骨还是需得公主本人。如今四处战乱,即便公主和谢宰走了,也只能去军营,要是把谢宰那套都学会了,再用到自己的军队上,怕的自然是招数都被看穿的谢宰了。”
好清奇的思路!
萧令月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半晌,她才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他能老老实实地教会我?”
“这不就看公主自己的本事了么?为何千古以来众人都嘲讽纸上谈兵,因为只有实践才能出真章。就算公主昨日给我那册计划,若非公主自己上了一趟山,也写不出这样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