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得先见上一面，看他们渗透成什么样子了，用了那些方法，老农这么信任他们的样子，万一咱们也能学习呢？”
那些天师道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来山上纯纯做好事，无欲无求的，他们最终目的一定是想要劝这些人入教，为自己所用。
巧了，萧令月也是。
又走了快一个时辰，萧令月才到了老农所住的村庄。
天色已经黑了，但村里还点着火把，村庄里不少大树遮天蔽日，也被火光照得红通通的。
村民们还没有睡去，萧令月看着他们的打扮，有汉人，也有羌人，他们围坐在一个火堆旁，一起拍着手，唱着歌。
没有见到什么天师。
“有客人来了，大家招呼一下。”
老农喊了一声，立马有人热情地迎了过来。
“哎呀，山里都是水雾，客人冷着了吧？快来烤烤火。”
“喝点米酒，暖暖身子吧。”
“来的真巧，我们正说着烤羊肉吃。”
萧令月一行人被村民们推搡着，到了火堆前。
她和兰玉珠面面相觑着，异口同声道，“村民们好热情呀。”
而后，两人一致看向了丹木吉，心想着她也是从山上下来的，应当知道这是怎么个情况，可丹木吉却是皱紧了眉头。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村民们递上了米酒，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做成的饼，之后还真抬上了一只被扒了皮的山羊架在了火堆上烤。
慢慢地，有人唱起了歌，跳起了舞。
声音几乎要把所有细小的别的声响都碾过，丹木吉才凑近了萧令月道，“这里不对。”
“哪里不对了？”
萧令月问着，兰玉珠见她们在小声议论，也靠了过来竖起耳朵想要听仔细。
“我记得我来过这里，是个汉人聚集的村子，那时候我也还是马匪，为了抢人抢粮抢银子，我前一个头领，也就是我那个死鬼丈夫下令，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即便有人重新搬来居住，也不可能在短短三五年恢复成这样。”
这话一出，兰玉珠立马惊叫了一声。
萧令月赶紧捂住她的嘴。
兰玉珠抖如筛糠，缩在了萧令月身边，小声问她，“姐姐，这些……这些村民不会都是鬼吧?”
兰玉珠打架的本事不小，可是怕极了鬼怪，萧令月是知道的。
她安抚着兰玉珠，“鬼怪都是冷的，你看，他们唱歌的时候都还有热气吐出来呢。”
兰玉珠确认般地用视线扫过了众人。
寒气寒冷，见着大家口腔中都有白气往上窜，兰玉珠总算放下了心来。
萧令月这才转过头问丹木吉，“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是新迁来没多久的？”
丹木吉点了点头，“有些人虽然是羌人打扮，但不像羌人。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此时，烤全羊已经散发出了香味。
萧令月吸了一口，不禁有些馋了。
“那羊肉能吃么？他们都吃的话，咱们吃应该也没问题吧？”
丹木吉咽了咽口水，“总不至第一天就害咱们吧，我看他们也不像是有备而来的样子，刚刚递米酒的时候我也上手摸过了，手上没有老茧。总不能来一个客人就杀一只羊吧，市场上买一只羊可比买个人还贵的。”
两人当即选择，与风险谈笑风生。
烤了好一个多时辰，羊肉才烤好。
大家分食着羊肉，喝着米酒，饱餐起来，才问起萧令月他们的来处。
还不明白对方的底细，又明知道对方有问题，萧令月当然不打算和盘托出。
“我们是青城城里的商人，准备去高坝乡做买卖的。原本是去其他郡做生意，但外面战乱，不敢去了，这才上了山，看看山上有没有什么买卖可以做。”
听到高坝乡，他们反应不大，但听到战乱，一个二个脸上都露出来哀悯的表情。
“是呀，现在哪里都不太平。”
“我们里许多人也是看着外面打仗所以才逃过来的咧。”
“幸好天师救了我们，不然的话，我们恐怕都要变成这……”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羊肉。
萧令月想到这场景，恶心地简直要吐出来。
好在这手里的羊肉是有羊味儿的。
“这天师道是什么？是神仙么？我们都没听过，讲来让我们听听呗。”萧令月装作一副没听过的样子。
“你们连天师道都不知道么？那可了不得了，俗话说盛世和尚乱世道士，天师道就是来救咱们老百姓于水深火热的！”
接着，这些人热情地给萧令月传起了教，讲起了加入天师道的好处，只要跟着天师道的天师，就能吃饱喝足，不用受欺负。
“只要将自己的家财捐献出来给天师道十分之一，就可以加入天师道。哪怕只是很少的粮食布匹，天师也不会怪罪。”
“可要是没钱怎么办？我听说许多逃荒的百姓已经身无分文了。”萧令月好奇地反问道。
“没钱可以做功德嘛，只要完成天师给的任务一样可以免捐加入天师道，只要加入了天师道，就不怕被冻死饿死了。”
他们越说越激动，萧令月明白，这些人一定是受了那位天师恩德了。
她想了一会儿，又道，“说起来我是青城上来的，青城那位郡守岳峙大人也是个好人，许多百姓也都说听他的话就不怕忍饥挨饿了，岳峙大人与那天师相比又如何？”
众人沉默着，看来他们是不知道岳峙的。
过了好久，才有人啧了一声。
“都是朝廷的狗官，都一个德行，哪儿会有郡守能比得上我们天师的？你是还没见过我们天师，天师现在就是高坝乡传教，要不明天我们为你引荐引荐，见了你就知道了。”
这是个好机会。
萧令月笑了笑，“那真是麻烦老伯了，要是这位天师如此了不得，我也愿捐出自己十分之一的身家皈依。”
见她愿意加入，众人又来给她分了酒肉，大家吃吃喝喝，一直到夜深。
萧令月一行接近二十来人，男男女女都有，在一个小村子里并不好住下，只能分成男女，三四个人借住在一家，睡同一张床。
萧令月、丹木吉和兰玉珠三个女人顺理成章地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玉珠，明天你下山一趟。将今晚的事告诉岳峙和阮煜，让他们对天师道的事情有个准备。”
兰玉珠诧异地望着萧令月，“这……要什么准备？难道那些天师还能把姐姐也说服了？”
萧令月摇了摇头，“这可说不好，这些人根本不是青城人，要是那位天师没有点本事，是不是把人老远带到青城来的，他们吃穿也不差，必定有人在其中运作，而这些运作竟然青城城内一点动静也没有，很可能青城城内隐藏的天师道教徒已经是我们无法估计的数量了。”